他目光落回到依然躬身未起的青年身上,冷声道,“先早听闻裴家拳法不错,恰好宋府有几位护院也是善拳之人,不如且先切磋切磋。”
裴衔剑眉微微挑动了下,这是让他先挨一顿打的意思?
他抬眸,对上宋二爷锋锐的眼神后,又恭顺垂下头,“晚辈愿听伯父安排。”
话音方落,身后又传来一道冰冷危险的声音,“既然要切磋,那先由我开始罢。”
回眸,一袭月白长袍的冷峻青年大步迈入堂中,面如寒霜,眉眼间杀意尽显,压着怒气一字一顿道,“三年不见,裴小公子的本事当真够大。”
此话一语双关,裴衔隐隐感到几分不妙,自己若是不认真些,今日怕是要爬着出宋府。
府上很快清出一块宽敞的武场,裴衔在场中等待了片刻,见换好一身利落武袍的宋玉昀手握一截短棍而来,警惕的后退一步。
等等……不是说要比拳法么?
*
因为全府上下刻意的隐瞒,阿姣一直不知晓裴衔那日在宋府经历了什么,直到云五娘相邀出府。
云五娘已有三四日不见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你和裴衔被赐婚是怎么回事啊,你阿兄刚和他阿兄在宫宴上起争执,裴家不会是为了报复宋家,故意对你下手罢?”
阿姣只好解释,“……裴衔的长嫂失踪之事和我阿兄无关,他阿兄找错人了。”
云五娘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为了报复把裴衔的婚事搭进去的确是不合理。
她还想再问问阿姣关于裴衔去求陛下赐婚的细节,但看到少女垂眸时恬静温婉的眉眼,一时间不太好意思再开口询问这般隐私之事。
于是她便好奇提及另一件事,“我四哥说裴家去过你们宋府之后,裴衔一连两日都不见人,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被你父兄打伤了?”
“我父兄打伤裴衔?”
阿姣闻言柳眉顿时蹙起,虽说爹爹那日口口声声说要打上门解气,但她一直觉得不过是一时气言,极可能是要质问罢了,不可能真动手。
手中的书册放下,她认真澄清道,“我父兄都是文臣,裴家忽然求旨之举着实不地道,但他们最是讲道理,怒气再盛也不可能打人呀。”
“你四哥是听谁说的,传言未免太恶意了些,怎能污蔑我父兄。”
云五娘见她有些不高兴,便乖乖道,“我也不知四哥是打哪儿听来的。”
她顺了顺阿姣的后背,安慰道,“你莫要气急,大抵是你们两家常年不对付,故此一点小事便会有人多番揣测。”
阿姣抿了下唇,看向云五娘,“裴衔从我家府上离开后,真的一连两日未曾出门见人?”
“千真万确!”
云五娘掩着唇小声道,“先是沈樾娘子的酒馆开张,燕云峥应邀而去,裴衔却没出现,次日是长清郡主孩子的办百日宴,沈樾燕云峥也去了,他照旧没露面,有人寻沈樾打听过才知晓他似是受伤了。”
'“只是不知伤在何处。”
听着……好像挺严重的样子。
可裴衔的武力在京州该是数一数二的好,有谁能让他伤成这样?
阿姣满腹困惑,半晌后连书也没看进去,索性合上书,询问云五娘,“我午膳未曾吃饱,正好这两日馋百安楼的玲珑肉和云香糕,你可以一起去?”
云五娘眼睛倏地一亮,“去去去,自从咱们上次和明宣姐姐一别之后就没去过百安楼,我都馋了两回了!”
每每到百安楼都需早早商定好,留出位置,云五娘没那么多银子专门包下一间食厢,跟着阿姣一起去吃各种美味佳肴就成了她出府最快乐的事。
宋玉昀在二楼留有食厢,阿姣让云五娘随意挑一些,便起身寻了个借口到三楼裴衔的食厢,没多久,听到侍婢传话的燕云峥敲门而入。
“宋姑娘难得找燕某一次。”
大概猜到阿姣此次寻他是为了什么,但燕云峥还是温笑着假装不知,“姑娘是有何要事?”
“燕少东家自该猜到了。”云五娘还在等着,阿姣没拐弯抹角浪费时间,直白切入,“裴衔受伤是怎回事?”
闻言,燕云峥不由得轻轻挑动了下眉头,“宋姑娘不知晓?”
他这话什么意思?
阿姣柳眉轻蹙,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几分异常,“他受伤……和我有关?”
燕云峥轻笑,“他受伤是他自找的,怎能和宋姑娘扯上关系。”
既然宋家还在瞒着她,那他就不作多干涉,只道,“宋姑娘放心,裴小公子不过是意外扯伤了筋骨,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好。”
原是意外,阿姣心底稍稍放松几许,离开前想起一事来,回过身来,神色疏离,“还望燕少东家不要向旁人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