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裴衔见她原本还有些气恼的小表情忽然隐隐期待起来,眼眸微眯了下,语气暗含几许危险之色,“你的脑子里在想我什么?”
“谁想你了!”
阿姣拿起软枕的一端向他打去,凶巴巴道,“这是我的客房,不欢迎你进来,出去出去。”
裴衔抬起手臂挡住落下的软枕,“我还没问完……”
“不听!”
阿姣没能打到他,便不甘心的准备再来一下,可没想到少年不但没有躲避的意思,还抓住软枕的另一端猛地一拉,她顿时猝不及防往他怀里倒去。
少年轻轻勾起唇,不疾不徐展开双臂将人接住。
馥郁沉贵的木香瞬间紧紧包裹上来,手掌下是结实的胸膛,阿姣气急,推扯着腰间的手臂欲要挣扎起身,“你起开。”
少女如绸缎一般柔顺微凉的一缕青丝轻蹭过脖颈,带着淡淡的香气,将积压在心底的烦闷戾气顷刻间挥散而去。
怀里人还在执着挣脱,裴衔丝毫不受影响,慵懒的将下颌搭在她肩头,嗓音微哑,“阿姣。”
少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颈侧,那一瞬间阿姣的半个身子激得一阵酥麻,挣扎的动作不由得僵硬顿住。
“……作甚?”
腰上的力道在缓缓收紧,少年反而陷入沉默之中。
在景清寺的每一日,裴衔曾无法克制的反复地看着那份她亲写的书信,如同一个久未饮水却只能望梅止渴的旅人。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渴求什么,或许是字里行间表露出的真挚坦然的情意,又或者是她这个人,他魔障了一样做梦都在想把人牢牢抓在手里。
所以当母亲无意间发现这张宣纸,并向他问起时,裴衔没有半分隐瞒,将最起初的念头,到离开京州前找上父亲的交易全数托出。
他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子感到困惑和费解,“母亲,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乖乖待在我身边?”
母亲闻言沉默良久,冷冷审视着他,“你和你爹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裴衔没想到母亲开口会是这样的一句话,无声捏紧拳头,垂下眸眼。
沈灵慧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少年郎,失望又难掩怒气,“肆意玩弄旁人的心意,永远学不会‘真心’二字怎么写,一味的逼人去迁就容忍,如同一头从未开化的野兽,你就是这么跟你爹学的。”
她将信甩在他身上,阔步而去,“只要她不情愿,你永远没有办法控制得了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死心?
裴衔从不甘心低头服输。
少年居然开始闷不吭声起来,阿姣只觉得古怪诡异,刚一动,腰上的力道又收紧几许。
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白皙细腻的颈侧,他在京州时还偏执强硬的态度忽而温缓了几许,“若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你会答应吗?”
他温和下来的语气极具迷惑性,阿姣无意识紧抓住少年的衣襟,沉默片刻,“你大半夜来找我,便是为了此事?”
裴衔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我寻你数次,一直都是为了此事。”
“裴衔。”她抵着掌下结实宽厚的胸膛,凝视着他的眼睛,“你莫不是忘了你离开京州前还曾和我在百安楼不欢而散,忘记最初你我决裂是因为什么?”
“当然记得。”少年那双深邃俊美的眸眼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任何错误都能被挽回,一次不行,那便做到你满意为止。”
“当初处理王三郎,替你找到那道士,临走前默认你我之事是事实,不许裴家插手,我一直都在弥补不是么?”
“……”他态度好生坦荡,让阿姣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裴衔离开京州都不足半月,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像是被孤魂野鬼夺舍了一般。
这么一想她顿觉得毛骨悚然,于是更加抗拒的挣脱,像是生怕沾上脏东西一样极力的想要拉开距离,试图让他清醒些,“那裴小公子总没忘了宋裴两家还有恩怨未消罢?”
他母亲还在景清寺,他父亲经常在朝堂上和她爹意见相左,更别提他兄长被她阿兄打断了腿还没好。
她答不答应先不说,她阿兄爹娘可都不答应呢,况且裴衔爹娘知道他这吃里扒外的打算吗?
裴衔浑不在意,“你我之间没有恩怨就足矣。”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阿姣顿时抿紧唇,缓缓松开他的衣襟,果然,他还是他,方才的温和不过是迷惑假象。
她浅吸一口气,垂眸看着他,冷静道,“你若想让我满意,那就先放开我。”
裴衔闻言剑眉微微皱起,不太乐意,“我已有许多日不曾见到你了。”
“……”上次分别前他还被她打了一巴掌,那么倨傲记仇的一个人,怎么像是忘记了似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