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什么呢?
他从前尚在东宫时,曾发愿定要将斡难河以南一带从鞑靼手里夺回来。可过去了二十多年,他北上最远只到达过居庸关,一身武艺也尽数磨灭在了岁月里。
杨仞以为皇帝依旧执迷不悟,喋喋不休地开口要劝:“边关……”
“行了!”皇帝回过神,只觉头痛欲裂,忽而下令:“朕会尽快搬回大内乾清宫,至于太子……”
话未说完,外头突然传来兰怀恩的声音:“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托内侍呈上书信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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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朝看着眼前的舆图凝眉深思,手边即是近几日边关战报的总结整理。一部分援兵已经抵达前线,但我军依然节节败退。
她手里攥着镇纸,思绪从战事上转到宫内。
只可恨此时还有人趁机作乱,意图置她于死地,岂不知更是置京师和朝廷安危于不顾。
正巧梁禄进来,回禀说东宫外数名官员求见,和守卫发生了冲突。
“这时候了,还能抗旨不成?岂非越闹越乱。梁禄你出去,让他们回去,就说本宫这里很快会有定论,眼下当务之急是边关抗敌,不必理会东宫。”
“是,”梁禄应声,却并不走,踌躇片刻又问,“可要将殿下自请离京的消息告诉众人?”
晏朝摇头:“不必。这话若经你的口传出去,与流言本宫要自尽有什么分别?无论如何,眼下朝中的冲突矛盾能少则少,齐心对外最要紧。”
梁禄见她有主意,便不再多言。
堵在东宫门口的官员以何殊为首,大多是东宫属官。与侍卫起争执本意是想见太子一面,此刻梁禄已表明了太子的态度,他们再无理由纠缠,只得怏怏离去。
晏朝知道她此番禁足会令有些人按捺不住,她甚至要借此机会引蛇出洞,是以早早命人盯紧了东宫各处,森严的守卫也正巧为此提供了便利。
却不料,最先露出马脚的,是自己人。
池荣费好大力气将小九绑起来,扭送至晏朝面前时,他自己脸上手上被抓了数道血痕。
小九又羞又恼,气急败坏地骂他:“……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当初是怎么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你现在就是这么对我的?”
池荣冷哼一声,圆圆的脸盘上并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他心底不忿,但在太子面前也就只敢恨恨嘟囔一句:“忘恩负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枉殿下平日那般信任你,你竟敢给殿下下毒……”
晏朝抬手示意他噤声,又淡声吩咐:“池荣先去处理伤口。梁禄留着,其余人都退下。”
殿中安静下来。梁禄也跪在地上,看一眼身侧被五花大绑的小九,暗自咬牙,惊恨交加。
小九低着头,两手被绳子捆得生疼,他闭了闭眼,不待晏朝问,先自己招了:“毒是奴婢下的,想借着流言顺势营造出殿下自尽的假象……”
话音未落,忽而“哐啷”一声,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粥被挥翻在地,碗立时跌得粉碎,连同粥汁飞溅出来。
小九下意识闭了眼,脸上溅到的那些汁点却如针扎一样疼起来,忽而满面灼热,他浑身一震。
梁禄见她动怒,只先劝:“殿下息怒。”
晏朝却不理会,冷冷睨着小九:“本宫给过你机会了。”
小九抬起头,双目殷红,眼眶里似蕴了泪意,颤着唇:“奴婢的姐姐前两日死了……若不是因为殿下您,孟家绝不至于家破人亡!姐姐嫁到孟家不过一年,先是孟太傅入狱冤死,后来孟庭柯判罢职流放,死在了路上。姐夫孟庭松受到牵连被贬,处处遭排挤,姐姐她身体本就不好,又因四处奔波劳累过度,前几日才传了死讯到京城。”
“殿下,孟太傅是您的恩师,孟家上下都是太子党,对您忠心耿耿,为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您不觉得愧疚么?”他声泪俱下,字句泣血。
梁禄突然侧身,反手狠狠掴他一耳光,直打得手掌发麻。
他怒视着小九,无不失望地摇头:“孟家究竟为何遭祸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殿下叫你去查四皇子,背后多少隐情你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东宫谁害孟家你不知道?你摇摆不定,三番五次险些中了昭阳殿的圈套,被一个女人迷了心窍,甚至和孙氏的人来往密切,背叛离心是你,忘恩负义还是你。到现在连毒都下了,转过头来却指责殿下?小九,殿下忍过你多次了,看在多年主仆情谊上,一直在等你回头。可你,太令殿下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