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那癖好。”
“那,倘若你是女子呢,会愿意嫁我吗?”
烟火在空中炸开,金丝银线倾泻而下,映得满城流光溢彩,刹那照亮了他含笑的眼。
季灵儿骂他一句,扭头走开。
云衡快走两步绕到前头,用身子将人堵住,灯火映在眸底,亮得灼人。
“快说快说,会不会?”
季灵儿因身份心虚,不答反问:“你怎么不假设自己是女子,问我会不会娶你。”
云衡想了想,点头道:“也成,那你会不会娶我?”
“不会!”季灵儿一把推开他,“少拿这写荒唐的话打趣我。”
又一簇烟花腾空,裂帛声震荡心神,云衡觉出疼痛,缓了呼吸,疾步跟上远行的背影。
行到一处灯谜摊前,两人齐齐顿住脚步。
“师父?”云衡先出声。
季灵儿视线安静落在秦劭身边的人身上。
雪白绒毛簇拥着一张白日刚见过的秀美脸庞,是凌烟。
她本不欲打照面的,奈何二人已循着呼唤看过来,她勉强挂上浅笑,祈祷别被认出。
凌烟笑着看向秦劭:“表兄,这位小公子好眼熟。”
秦劭介绍:“云衡,你从前见过。”
“云衡……二舅母娘家的衡哥啊,我说呢,几年不见长成俊俏公子了。”凌烟恍然,笑着同云衡道声好,“还记得我么?”
云衡含笑拱手:“记得,凌姑娘好。”
“果真是长大,都不唤姐姐称我姑娘了。”凌烟掩唇揶揄,不甚在意,笑声落,目光再度转向季灵儿,话却是对秦劭说的:“可我方才问的是这位小公子。”
“......”秦劭知她故意,思量如何开口,云衡抢先道:“这是我同门的小师弟,季凌。”
凌烟弯笑看一眼秦劭:“衡哥称你作师父,那这位小师弟,也是你徒弟咯?”
秦劭点头,算是应了。
凌烟轻晃手中团扇:“真有趣。”
有趣什么,分明是场麻烦,秦劭有些后悔与她同行,语气不善问:“你那位小夫郎呢,还没寻来吗?”
凌烟见秦劭独自出门,才故意道与夫君有约,诓他同行,闻言笑道:“急他做什么,我同表兄逛得很开心,眼下又偶遇两位俊俏小公子......人多热闹,咱们一同去吃盏酒如何?”
云衡不做主,看向季灵儿寻求意见,同时落下来的,还有秦劭的目光。
“不了,”季灵儿淡淡开口,“我们小辈胡闹惯了,不好叨扰两位尽兴。”
季灵儿说着拱手告辞,云衡不及多言,浅行一礼跟上。
“小辈,”凌烟被这道称呼逗笑,幸灾乐祸看回秦劭:“小嫂嫂生气了。”
“你满意了?”秦劭眸色沉了沉,仍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凌烟不答他,甩着扇子问:“表兄不去追吗?”
秦劭没回答,调转步子往反方向走。
季灵儿走出去很远,叉腰向云衡问罪:“先前我问你,你不是说不认识先生的表妹吗?”
云衡挠挠鼻子道:“少时有两次随母亲去秦家见过,只知是与师父有婚约的人,算不上认识,方才若非她唤师父表兄,我也认不出她来,还以为是师娘呢。”
“师娘?”
“是啊,上元佳节,师父又是新婚,合该跟师娘同游......”云衡很是奇怪。
季灵儿没来由地心虚:“怎就合该了?”
“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民间故事里不少浪漫佳话发生在元夕,比夜正是有情人相会的良辰。”
云衡说这话含足了私心暗示。
季灵儿心思全然不在其上,驳道:“照你所言,不是有情人还不能游赏了?咱们两个不照样逛得开心。”
云衡这才意识到她情绪不对,疑问:“你怎么了,突然间跟被点火的炮仗似的。”
“就事论事而已,觉得你言辞偏颇太过。”
云衡虽不知为何,还是老老实实认错:“是是是,是我失言。”
季灵儿心绪难平,再看天边烟火次第绽放,河面花灯随波流转,统统失了兴趣。
沉默许久,没头没脑蹦出来一句:“师娘不同先生一起逛庙会真这么不合情理吗?”
“啊?”云衡被她问愣住,师父家事哪容他猜测置喙,含糊道:“这要看情况罢,兴许是师娘不爱出门。”
“若是,师娘同旁人出门赏灯了呢?”
云衡又是一愣,心说那师父属实有点可怜,嘴上只道:“应是不会,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没有这样的道理。”季灵儿小声喃喃。
她垂头盯着手里花灯,忖了半晌,对云衡道:“抱歉,我不能陪你逛了。”
“为何?”
“家中不许我在外待太久。”季灵儿随口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