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劭会心一笑,“回去我就命人送到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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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灵儿在正院同一大家子长辈请过安,用过膳,又被老夫人留着说了会话,才得解脱。
一回房径直扑向床榻,刚同周公打上招呼又被秋棠催醒。
“少夫人,冯嬷嬷在外头候着了。”
“......她来做什么?”
“冯嬷嬷昨儿下午来为您讲规矩,因见大爷也在房中没让打扰,改到今日来了。”
“怎么还要学。”昨日秦劭说剩下的由他讲,她以为这事暂且过了。
季灵儿在榻上滚了两圈,不情不愿起身。
冯嬷嬷今日讲得比昨日更细致,从衣食住行的礼节到各位长辈的脾性喜好......季灵儿犯困不感兴趣,频频打盹。
“少夫人。”
她已记不得这是冯嬷嬷第几次提醒,明显感受到对方耐心在流失。觑见案上戒尺,手心不由沁出一层薄汗。
想办法让自己集中精神,遂主动问:“嬷嬷说了这么多,怎么没提夫君的喜恶?”
冯嬷嬷:“这得少夫人自己观察揣摩。”
“......”季灵儿不死心,笑着脸凑近问:“夫您看着夫君长大,定然十分熟悉,就稍微透露给我一些他的忌讳,免的我不知情由惹他不快。”
冯嬷嬷只当她对秦劭用心,稍加思索,道:“大爷是极沉稳自省的,行事有度,待人待己皆循礼法,最厌无规矩,轻浮无状之人。”
季灵儿心说这几个字简直照着她说的,难怪他从前总罚自己。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翘起嘴角,太好了,以她的犯错频率,被秦劭厌恶休弃不过是迟早的事。
“还有一事请教嬷嬷,”季灵儿趁热打铁,问:“昨日您说的七出之条我未曾记清楚,可否请您再重复一遍,我好铭记于心,以免犯忌。”
只听着不保险,当即取出笔墨,一字不落记录下来。
冯嬷嬷见她如此用心,露出满意神色。
...
秦劭午时返家,先拐去书房取出《饮马图》,让阿吉差人送到连府。
阿吉:“爷既知边掌柜有二心,为何还纵容他拿走此图?这可是您珍爱的藏品。”
秦劭走到门前,望着外头洋洋洒洒的雪花,声音也裹上一层清冷:“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他以为借官府之手能夺权,殊不知与虎谋皮难有下场。让秦禄一定盯紧,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步动作。”
回堂屋,见季灵儿盘腿坐在暖炕上,伏在小几上盯着一张纸发呆。
走近看清字迹,右眼皮跳了跳。
“在做什么?”
季灵儿不起身也不抬头,亦没回他的话,淡淡应一句:“您回来了。”
秦劭褪去大氅,在小几另一侧坐下,点着纸上字迹又问一遍:“这是什么?”
“七出之条,您不知道吗?”季灵儿语气懒懒的。
秦劭耐心道:“我问这圈圈叉叉是何意。”
“啊,这个......我随便画的,警戒自己。”
季灵儿答得随意,但这些都是她深思熟虑的痕迹。
无子,她刚嫁进来没多久,只要不圆房就不会有,好办,所以画叉。
淫佚,不是很懂如何实施,先放一放。
不事舅姑,这个不仅好办,还能让自己快活,圈起来。
口舌,与上一条异曲同工,圈起来。
盗窃......新婚之夜她已行过一次窃,吃亏不小,暂且不考虑,画叉。
妒忌,秦劭至今未纳妾,此条眼前用不上,以后用得上再议。
恶疾......跟装病差不多?能被休弃应当是极为严重的病症,实施难度略大,画叉。
季灵儿逐条核对下来,决定优先实施画圈的,未标记次之,全行不通再考虑画叉的。
当即委屈巴巴抬眼,对秦劭说:“夫君,我今日早起又被折腾着学一晌规矩,实在累的紧,午膳可否不去正院用?”
第11章 回门
季灵儿问出此话虽是有意犯规矩,但疲惫神态不掺假,不想应付一家子长辈的心思更出自肺腑。
秦劭方才进来见她神色恹恹的确心疼,可知她素来惫懒,恐接二连三纵容她坏规矩助长气焰,一时不好决定,看着她眼下的青影陷入沉默。
见他迟疑,季灵儿补充道:“我并非贪图安逸,实是腰酸背痛,恐在长辈面前失仪。”
欲盖弥彰的解释一出,便显得假了,秦劭的五分动摇瞬间消散两分,余下三分化作探究。
季灵儿被他盯的越发心虚,双手握拳拱在鼻尖,“真的很累,求您了。”
“下不为例。”秦劭终是点了头,话音落扭头吩咐:“照少夫人的话去回老夫人,另外教人在这屋布膳,我陪少夫人用。”
秋棠领命出去。
两人用完膳,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端着一盅汤进来,行礼道:“老夫人听闻少夫人辛苦,特命人炖了这盅参汤给您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