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旧砖头在院墙一角围出简易鸡舍,撒一把谷糠,小鸡仔便扑腾着争抢啄食,都不叫了。
“慢点吃,都有份。”她躬身瞧它们挤作一团,眼里漾出笑意,“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要乖乖长大,一只负责打鸣,一只负责下蛋,好不好?”
来送自家腌菜的张婶进门正巧瞧见这一幕,心说这姑娘怕是孤身一人住久了,竟对着小畜生温柔絮语,再借着日光端量,又暗自感叹,实在是个惹人怜爱的。
“灵儿,”张婶走进来,熟稔地唤她,将东西搁到四腿木桌上,玩笑道:“家里添丁进口了啊。”
“养两个小家伙作伴。”
“我家里有些没种完的菜籽,放着也是可惜,待会儿拿来你在院子里种上,自个儿吃着方便。”
张婶不仅热心肠,还是个急性子,转头就取了菜籽送来,还嚷着等她儿子回来帮着翻地。
季灵儿怕了她,忙挥起锄头,赶在陈胜松回来前翻好了菜地。
...
秦府。
老夫人好不容易逮到秦劭在府里,把人唤到跟前,问:“有日子不见孙媳了,又被你送去历练了?”
“是。”秦劭寻遍所有季灵儿可能会去的地方,全扑了空,面对询问只能附和遮掩。
老夫人霎时变了脸色,手中佛珠拍在几案上,怒道:“还想瞒我!去历练何至于你偷偷派人四处寻她踪迹?”
顶着祖母的逼视,秦劭声色未动,只道:“孙儿怕祖母忧心,故未声张。”
老夫人冷哼,问:“她瞒着你离府了?”
秦劭薄唇绷成一线,不答。
老夫人:“走了也罢,你二人无正经婚约,她既主动离去,你该收了心思考虑日后。”
“孙儿会将她找回来的。”
“宗劭!”老夫人语气重了几分,“你肩上挑着整个秦家的担子,凡事得知轻重!”
“孙儿有数。”
“有数?我瞧你是愈发没数了,当今是个什么局势?”
老夫人深居简出,看似不问世事,实则无一日不为秦家,为商行忧心,私下里没少关心外界消息,从前不说是相信孙儿能力,如今见他执迷不悟,焦灼地不得不说。
缓了口气,道:“天下安泰,边关不需商人供送补给,盐务往两淮转,咱们发家的倚仗日渐势弱,眼见各地商行崛起争利,你倒好,为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置家族利益于不顾!”
秦劭垂手立着,听完训斥才开口:“孙儿敢指天誓日向祖母保证,不会荒唐行事,但为家族筹谋不只有结姻亲一条路。”
老夫人连连叹息:“你能说出这话已是荒唐了。”
联姻并非唯一途径,却是最避不开的一环,自古高门大户哪个不靠姻亲巩固势力,利益捆绑够深,遇事才不致轻易倾覆。
这道理秦劭打懂事起便深谙于心,先前再无心成亲,从不会对此生出置喙。
眼下再明显不过,他心中放了更重要的人,不愿再拿亲事作筹码。
秦劭仍坚持:“请祖母相信孙儿。”
老夫人亦语气坚定:“我自是信你,但不能堵上秦家前程,你不愿再娶正妻就先纳个平妻侧室,此事没得商量。你想的明白最好,想不明白就乖乖照做,权当尽孝了。”
第64章 寻人
这日晌午,一位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来到汇通票号柜前,持一张两千两的汇票兑取。
伙计接过验看,纸质密押皆无误,可翻遍票根册,寻不到对应的存根。
伙计赔笑道:“客官稍坐,小的再对对账簿。”
这一对,冷汗浸透脊背,账簿上朱笔清晰注录着,此票已于一个月前在外县分号兑付
“这……这票一月前就已兑过了!”伙计道。
八字胡闻言,眉头一竖,声音陡然拔高:“胡说!汇票一直在我家中保管,何曾兑过?”
伙计无法,指着兑付记录给他看,白纸黑字,签名押印俱全。
八字胡不承认去过那处,更未签过此字,嚷着要见掌柜理论。
梁守正在后面听说,掀帘出来,视线在八字胡脸上一定,拱手笑道:“是邱掌柜啊。”
邱掌柜是多年老主顾,梁守正对他存汇银两一事略有印象,拿起那张汇票,指尖在密押暗记处捻了捻,神色不动,笑道:“确是本号的票,新来的伙计办事不熟,许是对混了账。”
他不提存根之事,转头吩咐伙计:“照票给邱掌柜兑银子,莫要耽误邱掌柜正事。”
伙计愕然却不敢多言,乖乖照做。
邱掌柜得了银子面色稍霁,寒暄几句离开。
伙计憋到人离开,急道:“掌柜的,这票明明已兑过,您为何还要再兑给他?”
梁守正捻着汇票,又对光看了又看,面色愈发凝重:“汇票货真价实,邱掌柜又是老主顾,家境殷实,做生意极重视信誉,应不会行此龌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