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自然不满,这人一旦被他们带走,哪还叫严惩?正想出声,被沐晟拦住:“既然木土司要严惩,那本王便交由你处置。”
“多谢王爷,此番是我儿糊涂,王爷海量,我木府谨记在心,定当以此为戒。”
看他这护短模样,杨雨棠笃定,木风这样都是他们纵容的,今天这事儿,他能受什么严惩,说不定很快还会再犯。
但看沐晟那样子,分明不想追究,不知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多事,还是有意纵容,让他作茧自缚?
木府的军队已经跟着木婧去了麓川,木风被押进大牢关起来。木武说是因受二哥蛊惑,稀里糊涂做了错事,被他父亲罚了面壁思过,在自己院子里自省。这番处置可谓不痛不痒,但沐晟知道后依旧没有作声。
只说道:“自己亲儿子嘛,可以理解。”
得到这个答案的清水嘴撅了好几天,乐得沐晟天天追着他要挂油瓶子。还好,沐晟这会儿腿脚不便,追不上。
按理说,沐晟他们此行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但他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杨雨棠在院子里看书,木婧的弟弟木染青这几日一直跟着他。原本除了木婧姐弟,木风和木武的儿子也会来这儿,但自从出了木风的事,他们也不再过来。
“世子妃姐姐,你在看什么书啊?”木染青一个人看书,实在是无聊。他本来就是躲了课业,过来偷闲的,结果到了杨雨棠这里,还是要看书。
“诗书,你要看吗?”杨雨棠将自己手里的书挪到他眼前,又扫了一眼他手里令人困倦的文章——礼运·大同篇。他从来了就捧着这本书,这么半晌了,还在看这篇文章。
木染青皱眉,诗书能有这么好看,她怎么看得这样入迷?
“你会作诗吗?”杨雨棠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问道。
木染青摇头,又小声抱怨:“看书好无聊,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喜欢看书。”
杨雨棠点头:“等你看懂的时候,就不觉得无聊了!还有谁喜欢看书?你爹?”
木染青点头:“我的名字就是我爹起的。他说就是取自一首诗,‘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1],我就这首记得最牢了!”
“嗯,是个好名字。那知道礼运·大同篇讲的什么吗?”杨雨棠又问道。
木染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知道,我出门随手拿了一本,好像过几日夫子要讲这一篇。”
杨雨棠接过他手里的书,先将这篇文章的整体意思跟他过了一遍。又说:“你以后是木府的继承人,是丽江的掌权人。书里面都是先贤留下的智慧,你看的书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做了!这也是你爹希望你能多读书的原因之一。”
木染青第一次听到如此简明清晰的话梳理晦涩难懂的文章,恍惚间觉得自己也能读懂汉书,里面的话言简意赅,跟父亲平时说的道理十分相似。
“世子妃姐姐,你快跟我讲讲,这里面每一句的意思,我好像觉得这文章也没那么无聊了!”
杨雨棠摸摸他的头,开始逐字逐句跟他解释。全文不过三百多字,清楚描绘了一个理想的世界,是木染青一直向往的世界,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读书的乐趣。
三日后,沐晟高高兴兴地让人开始收拾行李。
“要走了吗?”杨雨棠收到消息时,正在帮沐芸晒药。因为沐晟一直不说什么时候离开,沐芸已经开始采药晒药了!
“应该是,王爷吩咐我们都开始收拾行李了!”清水猜测道,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因为沐晟只说了让收拾行李,问什么时候走,他却说“等鱼上钩就走”。
“什么叫应该是?”沐芸没好气道,“前天问他,他还说不急,我刚把药采回来,他就让收拾行李?我这晒了一半的药怎么办?”
清水憋气不敢吭声,沐芸气不过冲进去找人为自己的药讨个说法,却看见沐晟在屋里闭目养神。
“大哥,我们要走?你怎么不提前说?”
沐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专心地听着外面的多动静。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响动。
“王爷,木土司携夫人,来求见。”清水在外面说话,那两位站在外面惴惴不安地等着。
“请进来。”沐晟发话,外面的多两个人才急急忙忙进来。
“王爷,是我这夫人糊涂,她也是爱子心切,才做了这种糊涂事儿,我们特来请罪。”木土司拉着夫人进来就往地上跪。
沐芸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她默默退出去,和清水、杨雨棠站在一起。
“怎么回事儿?”沐芸悄声问一旁的清水。
“听说土司夫人悄悄将木风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