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我也从未见过殿下什么模样。”
姚宝樱怔一怔,与容暮一同扭头,看向后方草丛后,蹲在一个江湖侠客面前、仰头帮人包扎伤口的小公主。
姚宝樱努力:“这正说明我可以以假乱真……”
容暮:“这只能说明,敌人根本不在乎谁是公主殿下。宝樱,除非战胜,不然我们都离不开这里。时至今日,你应看得出来,他们格杀勿论,不留任何活口。他们追杀的,不只是公主殿下,也有我们。”
姚宝樱心中微沉。
姚宝樱低声:“是,我也发现了——他们认为我们与官家、公主,是一伙的。他们觉得江湖人已经和皇室联手了,百官大臣成为了我们的敌人。好荒唐啊,和几十年前的末帝时期,一模一样呢。”
容暮:“我听说,那时候皇帝丢了一个女儿。”
姚宝
樱:“今日,我们丢的,可能就是性命了。”
二人都一时沉默。
姚宝樱苦笑:“对不起啊师兄,我不该把你卷进来的。是我非要回来,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用落入这个境地。”
容暮温声:“即使你不唤我,我亦会在此。”
姚宝樱茫然:“为什么?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操心这些事吗?你连鬼市都不想要,你……”
她顺着容暮的蒙眼布,看向不远处的鸣呶。
她再缓缓扭头,看向容暮。
她心头生起一种惊愕到大逆不道的猜测:不、不、不会吧?师兄对公主……
她还没想完,听容暮道:“你在这里站了很久,到底在做什么?你不要说,你只是想出了‘李代桃僵’这个不靠谱的法子。”
什么李什么桃的。
姚宝樱大叹:自己身边的江湖人怎么都好有知识啊。
她揉了揉脸,艰难地将目光从鸣呶身上移开,抬头看天:“我还有另一个不靠谱的法子。”
容暮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姚宝樱认真道:“我在这个垭口站了很久,观察了很久风向和天象。按照我行走江湖的经验,这两日可能要下雪了。”
容暮微笑:“你并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你初出茅庐,就被张大人拐走。你的江湖经验几乎是空白,朝政经验倒恐怕多了不少。”
“你别管!”姚宝樱羞恼之下,仍一本正经,“我寄希望于一场雪,遮掩我们的踪迹。他们人多势众,在雪里行路会很慢。我们做一些布置,如果可以发生些雪崩之类的事……”
容暮专注聆听。
姚宝樱自己说着,都觉得荒谬。她真佩服容暮这超高的配合度,苦着脸:“好吧我认输。这里是南方,再大的雪,也不可能有北方那种雪崩之势。”
容暮若有所思:“未必。”
二人一“对视”,若有所思。
姚宝樱压低声音:“你是说,我们制造一场类似雪崩的大灾吗?如此也好,拖延时间,拖到下雪……我真的希望能有一场雪,掩饰我们的踪迹,然后我们就可以趁机下山。”
容暮缓缓道:“我不懂,山下尽是官兵,山中才是我们唯一生路。你为何执意下山?”
姚宝樱静了静。
半晌,她捂住自己心口:“因为我知道,山下不只有官兵……我们的援助,很可能要来了。”
容暮挑眉。
姚宝樱看向远处被云雾遮掩的山岚,茫茫然说道:“我感受到,心跳如万蝶振翅。”
那是蛊虫。
她的心脏里藏着一只蛊虫,借此与她的心上人互相感应。
在很早的时候,也许距离太远了,她没有任何感应。但是从五日前开始,她心头灼热生温,心跳异常。在排除了风寒发热、突生怪病、走火入魔等可能后,只有一种可能——
张文澜奔她而来。
她心间宛如蝶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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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不到十人的队伍,没有等来下雪,先对追来的敌人进行了最后一波反击。
他们提前布置,将敌人诱到狭长山道,在上方砸下巨石,既希望多杀几人,也希望山石堵住狭长山道,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靠这种手段,他们让敌人一下子死了五十余人。
但反击,最多也到这种程度了。
因为敌人,也意识到他们到了强弩之末。
山石攻击后,敌人无视生死,全力攻击。敌人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正如姚宝樱之前所说,人数太少,面对浩荡蝗虫一样的人流,他们根本连包围圈都冲不出去。
或许姚宝樱与容暮有能力自保而逃,但这二人显然不会为了自保而逃亡。
鸣呶战栗地抱着米奴,僵硬地站在中间。她看到姚宝樱手中的刀挑飞,姚宝樱被敌人的长矛刺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姚宝樱以极为狼狈的姿势格挡,掩住自己的心脉等处。她太需要新的武器了,临时抢来的刀剑,只能勉强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