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野站在墙边,在她的目光望过去时,他搭在臂上的手指颤了一下,可他没有收回命令。

高家卫士们:“杀掉二娘子——”

霍丘卫士们:“二娘子要跟我们走——”

高善慈在他们的争斗中,被他们揪来喝去。她的侍女被他们推倒在地,侍女喊着她快逃,她眼睁睁看着卫士的刀刺入了侍女的心口……高善慈发出尖叫,扑过去将侍女抱在怀中。

她喊道:“无论是谁,救救她——”

侍女握住她的手,迷惘的:“二娘子,快逃、逃……”

逃?

满目虎狼,往哪里逃?

人面兽心,恶鬼当道,哪里有逃的可能?

高善慈惨叫,她后悔了,她慌张了。

她不想回云州了,她不想阻拦那份圣旨,不想弄清楚阴谋了。她抱着自己的侍女跪坐地上发抖,看满院卫士们为争她而大打出手,她看到哥哥疯狂的眼神,云野幽邃的目光。

“救我。”

“救我——”

“谁来救救我——”

她连自己的侍女都救不了,又有谁能救她?她竟想在诸事了结后,有人能放过自己的哥哥。可这满院火海,满院兵戈,她

的哥哥怨恨她到了极致,她哥哥想杀她啊。

她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她好后悔。

她怎么办?

她是要么被哥哥杀掉,要么被云野当做控制她哥哥的工具吗?

高善慈捂住头跪在地,她被人揪着,被人扯得如绳索般。

她的鬓发乱了,玉钗哐地摔地,她被人拖着。

她的泪水噙在眼中,霍丘人手中的火把快要烧到她的脸上。她混乱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你别怕,我会帮你。”

她如被蜂蛰,恍惚抬头。

她看到火焰与刀剑,而她恍惚的意识却穿过兵戈,看到了自己的院落矮墙上,曾坐着一个笑吟吟的少女:“这世上,过得不开心的人那么多。少你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汴京既是浑水,你不愿涉足,便挣出去吧。”

是谁……

高善慈跪在地上,乌发贴颊,尘埃染睫。她喃喃自语:“姚女侠……”

身边打斗的人听到她好像说了陌生词,瞬间警惕:“你说什么?”

高善慈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在绝望万分间从地上爬起,朝外张开手臂:“姚女侠,救我——”

“救我——”

姚女侠?

云野倏而抬眸。

属于高手的直觉,在他一刻间直起身子,腾地跃开所站方位。

阴云密布下,一道人影如烟魅般飘来。

谁也没反应过来,那人影已经到了贴着廊柱的高善声身后,一刀刺出。高善声茫茫然间轰然倒地的时候,一把匕首刺向了云野所站的方向。

拳风紧随而至。

云野急速后退,后方却有一人随即袭来。云野不得不顶住后方攻击,硬生生吃了前方一掌。掌风凛冽,内力磅礴,云野闷哼之下,趔趄自墙头摔下。

“什么人?”

众人惊恐。

被卫士们再次推倒的高善慈茫茫然抬起,身前已经站立了一个少女。

她认识——

高善慈:“姚女侠!”

她眼中的泪顺着睫毛滴落,姚宝樱站在她身前,一人当关。

--

高家事变的时候,张文澜前往文府。

文公正要离开府邸去官署,张文澜亲自登门,说要与文公手书。

文公眼皮直跳。

他与张二郎不合。

除了最近的通信,二人没有旁的交流。

但张文澜亲自登门,他不能不给张二郎面子。

文公被逼无奈,只好坐在府中,陪这不速之客下棋。

毒素顺着张文澜的心脏爬向四肢骨血,每一次呼吸都在加重痛觉。他捏着白子的手指微微发抖,看向天边的乌云:

他为她争取到时间了吗?

她会等他吗?

--

汴京的街巷中,杜员外带着人手,带着霍丘正使,慌不择道地逃跑。

身后有人追来。

可他们只看到魅影飘移,看不到敌人。

没办法了,躲、躲——

那霍丘正使好是暴躁,又好是惶恐。

他们拐过一道巷子,杜员外松口气:“正使,这里很安全——”

“安全”二字未落,一道琴弦自后飞来,刺向杜员外脖颈。

霍丘正使双目大睁,他的人手豁然拔刀,看向找不到的“敌人”。

杜员外缓缓落地,脖颈上琴弦所留的痕迹,才渗出血迹。

霍丘正使大喊:“什么人,什么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霍丘正使住口,因看到巷子尽头,白衣翩然,抱琴蒙眼青年长身而立,他肩头的黑猫,眯着眼睛看他。

容暮拨动琴弦,淡然:“我师妹接了鬼市暗榜,必杀杜员外,让阁下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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