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姚宝樱摊睡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腰下的铃铛坠子,沙沙的铜铃声如海浪般一重重袭上她,她在刹那间有些困顿,打了个哈欠,声音低了下去,“你是北周大官,江南如今是南周地盘。你怎么敢下江南呢?你不去,我自然是不去的。我还是……吃鱼吧。”

她睡了过去,自然也不知张文澜是何时走的。

但那也并不是很重要。

她只是心疼他的劳累,为他的身体操心。

如今看似她身受重伤,可他也得陪她日日喝苦药。他每日都要去宫中,不知和他的皇帝商量些什么了不起的公务。待他回来,夜色便已经很深,宝樱已经倦怠地睡着了。

她最近嗜睡。

张文澜说这是好事,睡眠是身体对她的保护。她睡得越多,好得便越快些。

宝樱便信了他的说法。只是每次睡醒后,大部分时候,张文澜都不在她身边陪伴,都被绊在宫中,她难免有些情绪低落。

思来想去,宝樱将此归结为“思念”。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独守空闺的怨妇。

宝樱将这个想法,与夫君留给自己的侍卫长青交流。长青看她的眼神,好是……古怪。

长青道:“二郎如今事务繁忙,无法常日……陪伴夫人左右,也许是一件好事。”

宝樱与他在园中闲逛,二人一前一后,宝樱打个哈欠。她却不想再睡了,便揉着眼睛忍下那股困意。

宝樱扭头责备:“哪里好了?我算是有些明白,为何我与夫君已经成亲三载,我却常有些陌生感……就是因为他太忙了,总不在我身边。”

长青心想他经常不在,一则确实是皇帝施压,让他脱不开身;二则,他大约也怕露馅吧。

张文澜的药酒,是一切事件的药引子。

张文澜早就偷偷尝试用那药酒来勾着宝樱,他告诉她药酒致幻,宝樱自己试过后,觉得幻觉不算严重,便有些不当回事。

这便是张文澜降低宝樱的警惕心的手段了。张文澜为了得到宝樱,布局那么多,蛛丝马迹埋藏那么久。本就是为了最后时刻——一丁点儿药酒当然不严重,可如果张文澜将他壶中的药酒,全洒入温泉中呢?

张文澜自己常日服用那药,自然有些抵抗。而宝樱便没有那般幸运了。

如今这所有一切……岂不就是张文澜为宝樱编织的幻觉吗?

可长青什么也不能说,甚至不能暗示姚宝樱。

他已经引起二郎的疑心了。

当日夷山,他独自捉拿云野未果,虽然他最后用抓来桑娘而将功折罪,但长青觉得,张文澜未必相信。长青甚至怀疑,自己在夷山遭遇云野,听到云野那番荒唐的话……都是张文澜有意为之,张文澜故意创造机会,让他知道的。

二郎想做什么呢?

想试探他什么呢?

他跟着二郎那样久,都不能打消二郎的疑心。

他必须弄清楚云野说的话是真是假,在他弄清前,他不能再引起二郎的注意。

如今要紧关头,长青自然不能再给姚宝樱提供帮助了。

但他不能提供给姚宝樱帮助,如果是姚宝樱自己发现疑点,长青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所以,当姚宝樱提出去禁园玩时,长青依然默许。

宝樱喜欢张府的禁园。

这里是她和张二郎的秘密故园,代表着他们结伴同行的那段少年时光。他们的故人,都被好好安置在禁园中——

果真,姚宝樱一进去,仰头看到树间繁茂绿叶,心情便好极。

这些都是樱桃树。樱桃花开,樱桃果落,之后绿茂如故,静待明年的开花结果,这就是她与夫君的相爱证据。

宝樱仰望着树叶时,有路过的种树人停在路边,躬身朝她行礼:“二夫人。”

宝樱扭头,弯了眼睛。

她打招呼:“李叔,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园子里种树吗?你先前不是说,等你老了,你要去找你的儿子儿媳吗?怎么还不去?莫不是他们不给你养老?”

被问话的“李叔”,失神一下,望着这个明媚少女。

他目光看到少

女身后的挺拔青年,背脊便一下子绷直,千言万语不敢细说。那青年是张二郎的贴身侍卫,他们经常看到。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敢对张二郎生出反抗之心?

他们在这里,本就是用来成全一段孽缘的。

何况,他们如今能好好活着,不正是因为张二郎还需要他们吗?

李叔便露出笑,脸上的皱褶如菊花般,说着实话:“我儿子儿媳没有良心,不愿养我。若不是我来汴京投靠张二郎,未必有今天的日子。”

但他当年来汴京,不是投靠张二郎,而是鬼迷心窍,和其他人一道来打秋风,死皮赖脸要靠着他们相识的旧情,让那对初入汴京的少男少女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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