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笑套上鞋,一脚踢开挡路的衣架,冲到镜前束起长发:“爹!你到底想不想让我出门了!你让我专心收拾不行吗?”
门外沈大还在啰啰嗦嗦说个不停,沈笑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催催催,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沈笑笑吼道:“爹!你能不能消停一会!说个没完了!”
“沈笑笑!你是怎么和我说话的!”
沈笑笑总算换好衣裳扎好头发,一把扯开房门:“催催催,就知道催我,我收拾好了!”
屋里纸张遍地,乱如飓风过境。
沈大不由得皱眉,又训道:“你这屋里怎么乱成这样,这还是个人住的地方吗?狗窝都比你这干净!”
“我回来收拾!”沈笑笑风风火火冲下楼,冲到楼下,又回头冲沈大喊道:“爹,我出门了!我屋我回来就收拾,你不许乱动我的东西啊!”
一袭淡青色衣衫。
陈卿月一如既往地站在估衣铺门口那颗栾树下等她。
见沈笑笑出来,陈卿月收起书,上前帮她拨了拨脑门上的乱发:“没必要这么赶的,时辰还早,去早了也是坐在那里等着。”
“时辰还早?你是不知道,我爹都快急死了,一直在催我。”沈笑笑抱怨,又打量他一圈,笑道:“陈卿月,你今日打扮的可真隆重。要去成亲似的。”
“毕竟冠礼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再怎么盛装都不为过。”陈卿月说,“你不也是吗?”
“好看?”
沈笑笑一边走,一边拎起裙摆踮脚转了个圈儿。
陈卿月微微颔首。
沈笑笑忍不住逗他:“真好看?陈卿月,你可莫要说漂亮话诓我。”
“我还能骗你不成。”
“少来,”沈笑笑心情大好,但还是送给他一个大白眼,“陈卿月,这些年你可没少诓骗我!”
陈卿月道:“我骗你什么了?”
“小时候我崴到脚,你骗我不去医馆就要锯腿。”
“有这回事?我不记得了。”
“你竟然不记得了!”沈笑笑说,“那我们在学堂后院里偷偷喝酒,你骗我们说郝夫子过来了的事情?”
陈卿月摇头。
“翘课翻墙去听戏的事情?”
还是摇头。
“那上个月我溜出去和香烛铺的庄平庄安兄弟两一起钓鱼,让你帮我们放放风,结果你却骗我说我爹来了,吓得我钓起来的鱼都跑了。这事你总该记得吧?”
这不过是半月前的事情,再推脱只怕有所不妥。陈卿月淡淡道:“我看错了而已。”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沈笑笑跳上去锤他。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地去了学堂。
分明是旬休的日子,可学堂里却比往日上学时还要热闹。
杏花枝下,少男少女皆着华冠丽服,嬉笑穿行,好不风流。
今日是众学子成人礼的日子。
原本冠礼和及笄礼该是关起门来自家操办自家的,然而,这却为难死郝夫子夫妇了。
不论冠礼,还是笄礼都可邀请师长作为正宾主持礼仪。眼下几十个孩子扎堆及冠的及冠,及笄的及笄,都是在学堂念书长大的孩子,家中的父母长辈自然要请郝夫子或陆娘子做正宾主持。可郝夫子和陆娘子加起来也就两个人,四条胳膊四条腿,两人一个月只有三天休息,哪里跑得过来?
又思及一家一家单独办,排场小不说,于经济上也很不划算。最后几家人干脆一合计,反正都是认识人,选个吉利的好日子,几家子合在一起办算了。
沈笑笑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娇莺。
她甩开陈卿月,一猫腰翻窗绕到后面去吓唬娇莺了。
“沈笑笑!”
娇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回身就往沈笑笑腰上掐了一把,“你幼稚不幼稚!都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臊!”
“我就是幼稚鬼。”
沈笑笑吓唬到了人很开心,笑嘻嘻地搂着娇莺,蹭蹭脸,又伸手摸摸她的衣衫,惊叹道:“这料子!你爹娘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呐。”
娇莺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没看见那个不愿看见的人,心中松了口气,平淡道:“毕竟就这么一次及笄礼。何况这衣裳又不是只穿这一次,以后就不穿了的,多花点银子又有何妨。”娇莺说着,话锋一转,“沈笑笑,你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沈笑笑一愣。
“就是一会及笄礼上要用的东西啊!要换的衣裳,梳子簪钗……”娇莺说,“沈笑笑,你不会是忘记拿了吧?”
沈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卿月已走了进来。
男孩的女孩的成人礼是分开办的。男孩们在前院行冠礼,女孩们在屋里行笄礼。眼下屋里就他一个男孩,可谓鹤立鸡群,女孩们都往几人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