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边的动静,阿浣也匆匆赶过来了。
她冲上来掐了把沈笑笑的脸,怒道:“真不让人省心!我都急死了。要是再找不到你,只怕是要惊动前院的大人们了,人家今天办婚礼呢!”
沈笑笑见阿浣一脸焦急,心中自是愧疚极了,连忙道:“都是我不好,我在花丛里面睡着了,没听见外面的声音。”
“这会儿都未时了,我和陈公子找你找了快一个时辰!我连后院的石头和瓦片都没放过!”
“都是我的不好。阿浣你别生气……”
沈笑笑最怕阿浣生气,只是她哄人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她凑上去撒娇,却被阿浣伸手挡开。
“沈笑笑!你身上全是树叶子和土,脏手别碰我的新衣裳!” 阿浣尖声道,又扔了帕子给沈笑笑,“擦擦干净!我去灶房帮你们问问还有没有饭。”
陈卿月礼貌摆手:“我就不必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阿浣已横眉道:“今天方家来了百十号人,还不至于添不了你一双筷子。陈公子你也给我吃饭去!”
陈卿月被这一嗓子吓到了。
阿浣气势汹汹走在两人前面。陈卿月思忖片刻,低声道:“阿浣姑娘……看起来分明十分文静。”
“人不可貌相,”沈笑笑一面擦身上沾到的土,一面低声回答道:“阿浣发起火来很可怕的。我前几年惹恼过她一次。那段时间,别提有多糟心了……”
阿浣扭头:“你们俩人在后面磨磨蹭蹭地叽歪什么呢?还不快点走!”
两人皆是一悚,不敢多言,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去。
这个时辰大家早都吃完了午饭了。阿浣带两人在灶房跟前找了间空屋,叫人弄了点剩下的饭菜过来。阿浣没多久便被她的一个舅表姐叫去和外祖母说话了,屋里只剩下陈卿月和沈笑笑两人。
沈笑笑吃完了饭,才发觉自己的新衣裳撕破了个口子。
那道口子在后摆上,大抵是被蔷薇花的木刺划破的,沈笑笑偏头,像个追自己尾巴玩的猫儿似的原地打转儿瞅自己的衣摆。
“怎么了?”
沈笑笑撇撇嘴,言简意赅:“新衣裳,一会让我娘看见,要挨骂了。”
陈卿月垂眸看了两眼。那口子开的倒不大,只是非常显眼。
“简单缝补一下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你会做针线活?”沈笑笑摆摆手,“与其我自己乱缝一通,回去我娘一面骂我一面拆线重新缝,倒不如就这样呢,还能少挨一顿骂。”
陈卿月想了想,道:“你坐下,等我一会。”
陈卿月说着,按沈笑笑的肩膀让她在一只圆鼓凳上坐下,又出去找婆子借了剪子和针线过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笑笑一脸狐疑地望着陈卿月。
他这是打算……帮她补衣裳?
这西州少爷还会做女红?
开玩笑呢?
“失礼。”陈卿月撩起衣袍下摆半跪在她身侧,他看了看那处裂口,又抬头道:“没有这个颜色的线,直接补上可能不大好看,我觉得绣点图案上去会比较好。你觉得呢?”
沈笑笑惊讶道:“你还会绣花?”
“只会一点……不过,这事不许跟别人说,”陈卿月警告道,他低头翻了翻盒子里的线,“蝴蝶,莲花,小猫小狗小鸟……这些我都能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都要。”
沈笑笑理直气壮提出要求。
“只能选一种。”
“小气,”沈笑笑哼哼两声,她其实也没想让陈卿月全绣上去,只是预借八百开口三千式的讨价还价罢了。她认真想了想,最后道:“那就蝴蝶吧,我要彩色的。”
“知道了。”
“要绣好看一点啊,你真的会绣花?绣坏了我拿你是问……还有,我不要那个颜色……”沈笑笑嘀嘀咕咕个不停。
“知道。”陈卿月用手指捻了捻线头,开始穿针。
沈笑笑起初以为他不过是在说大话,却不想成品相当惊艳。
陈卿月帮她补衣裳之余,在她的衣摆上绣了三只小蝴蝶,彩色棉线里掺了银丝线绣的,沈笑笑拎着衣摆转了一圈,阳光下三只小蝴蝶的翅膀粼粼发亮,好看极了。
陈卿月收拾了针线,淡淡道:“许久没有绣过了,手有点生了。”
“这还能叫手生?”沈笑笑忙着地低头欣赏她的小蝴蝶们,“除了读书,在西州做少爷连这个也得学啊?”
想来大户人家里的少爷也不是好当的。
“怎么可能。读书都读不过来,怎么可能特地去学这个。”陈卿月笑了一声,又顿了顿,“我只是听那边家里的嬷嬷们提起她,就是……我的生母。”
“听说她非常喜爱刺绣,父亲当年还特地为她请了一位苏州的绣娘来家里。库房里有几件她留下来的花样,那时正好快到父亲的生辰了,我就想给他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