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岁戏谑地斜睇乔真真:“乔家没看上九郎君,所以叫你扮成丑麻雀?”
盐山也好奇地歪头看乔真真,等着听下文。
乔真真压低声音:“不是这样的,我二兄说,钱家可能想让九郎君尚主。”
“尚主?”符岁很是疑惑,“怎么尚?圣人最年长的皇女早就定了亲事,只等成婚。第二长的皇女比我还小些,他要尚哪位主?”除非他愿意顶着既定驸马的名头等上几年,等皇女们长大。
“也不一定非得圣人所出。”盐山开口道。
今上的姊妹里没有驸马的可不多。常乐长公主在驸马病逝后就出家修道。庐陵长公主的驸马战死关外,庐陵长公主与子女一起生活。
圣人最小的两位妹妹倒是没出嫁,可是年纪比二皇女还小,连封号都未定。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万春长公主,她与陶家和离后跟上仙大长公主关系亲密,风评上……
“难道尚万春,钱家这样能屈能伸?”符岁愈发觉得这些世家真是不容小觑。
乔真真也觉得荒谬:“这都是二兄的推测,做不得准。何况无缘无故的钱家怎么会突然想尚主呢,还非九郎君不可。”
符岁不认为是无缘无故,王懿甫一死,皇帝对几个世家门阀的态度算是摆在明面上,钱家这时候尚主无非是向皇帝投诚。
“别的我不管,总之你必须光彩夺目,我和盐山就躲在你身后当个不起眼的小跟班。管他榴花宴上有什么,有我们大名鼎鼎的永安郡主出马,还不都是手到擒来。”乔真真下巴一抬,学着符岁摆出趾高气昂的样子。
“对,都是手到擒来。”连一向内敛恭顺的盐山也叉腰抬头学舌。
月余不见盐山都被带坏了,符岁抖着手指着她二人:“你俩就给我架高梯吧,早晚给我架到天上去。”
好容易选定了榴花宴那日的衣裳,乔真真拿着一对牙雕镯子和一对琉璃镯子,比来比去,不知选哪个好。
“要不都戴,这串彩宝珠链也好,也可以戴上。”盐山在一旁出馊主意。
符岁瞪大眼睛看盐山。都戴?拿她的小细胳膊当秤杆子用呢?是风尚变了还是盐山审美倒退,这样不讲究的乱戴也就七王子会做。
虽然越山岭天天穿得跟武夫一样,身上光溜溜没有半点珠玉,可真细究起来无论颜色还是放量都是舒服得体的,甚至能看出两分风致,与七王子那种全然的粗犷天差地别。
符岁人偶一样被乔真真和盐山拨弄,管了她二人两顿饭才将人送走,累得瘫在榻上一动不动。
第二日还没等符岁从床上爬起来,早就等在室内的叩云就来报:“徐知义送了一封手笺来,我一直守着,没让人动过。”
第34章 六月且
符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挂着歪斜的小衣,睡眼惺忪地从叩云手里接过盖着封印的手笺,眯着眼睛拆开看。
“还做不做人啦!”符岁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才确定自己没看错,气得从床上跳下来, 鞋都没穿就往门外冲, “徐知义呢?”
叩云赶在符岁开门前把符岁拦下:“郡主, 徐知义放下手笺就走了。”
算他跑得快!符岁愤恨地抓两把头发, 气咻咻地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叩云看着被符岁抓成一团的头发就心疼:“郡主若有气就砸些物件, 可别折腾自己的头发,待会梳发要受罪。”
符岁气得人都要炸了,哪还顾得上头发。她挥挥手叫叩云出去,在屋里环顾一圈,抓起枕头抡了一套拳。
驴拉磨还得管饱饭呢, 她就天天白干活。还免罚抄,早怎么不说, 她都抄完一百多遍了!符岁骑在床上掐着枕头猛擂, 累得气喘吁吁。
叩云在外面等了半晌, 听见屋里似乎没什么动静,试探问道:“郡主?”待得了令才带着端水的婢子进来。
屋子里还残留着一些燃烧的味道, 墙角的一个小铜盆里有一小撮黑灰。叩云不动声色地把茶壶里剩余的凉水倒在盆中, 端起混匀的黑水泼到屋外芙蓉树下。
榴花宴当日,符岁身穿缀着细小晶珠和金银丝线的绡纱裙走下马车, 阳光下无数闪烁的光点洒在如烟似雾的裙摆上,晃动间流光溢彩。
她看看左边穿着天青破裙的乔真真,再看看右边穿着淡翠齐腰的盐山,不禁眼角抽搐。
于是琉璃灯一样的符岁带着她的两个“装饰穗子”迈进花阁时, 果然激起纷纷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