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朱砂听听小曲,符岁着实过了两天惬意日子。
“冯家?”符岁看着送来的邀帖。冯妃的母亲过寿辰,邀帖送遍京中贵女。
她默默算了算,冯妃的母亲今年才四十多,寿宴何需这般隆重?再者冯妃的曲江宴符岁都不去,冯家的寿宴符岁更不会去。
按符岁的习惯,交予官员的文书都是秦安誊写,各府家眷的往来信笺早年由豆苗代书,现在由叩云代书。
她将邀帖扔在收坏帖废画的竹节琉璃筒中,这是不必回的意思。
“郡主,秦中官来了。”几个近身侍女都在屋里,外面的女婢不敢随便进屋,站在门外通传。
话音刚落,秦安就迈进来,目光扫一圈却不说话。
符岁见状示意她们出去。几人一同告退,走在最后的叩云仔细将门掩好,又打发门外的婢子们离远些。
“薛光庭的委任有了。”秦安开门见山。
前些时候张榜,薛光庭榜上有名。符岁乐道:“他好气运,同科人都在候试待选,他先释褐而傅。去了何处?”
秦安似笑非笑:“御史台。”
符岁闻言一愣,想了下才说:“察院分察百僚、纠视刑狱。你曾说他峭直,倒也合适。初为官就是八品,说他是平步青云也不为过。”
秦安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察院,是台院。”
符岁的震惊脱口而出:“从六品?”
“圣人新设了个官职。”
符岁眨眨眼:“是先有薛光庭还是先有官职?”
虽有此问,但她心中已有答案,果然秦安回答道:“没有薛光庭也会有别人。”
她缓缓叹口气,想起薛光庭“在于本心”之论。那时她还笑他本心为何,却没曾想这么快就要他剖心自证,不禁轻声自叹:“可惜了,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能活不能活,还不是看圣人心意。”秦安对薛光庭并没有太多情感,若不是符岁问及他的文章,秦安也不会对他这般留心。听到符岁自语,他语带嘲讽回答,“圣人”二字念得格外重些。
符岁哪里不知圣人心思,只是如此行事,竟是一点余地不留:“为何是他?”
抛开王令淑的缘故不提,薛光庭才貌双全,这样的人沦为棋子符岁亦觉可惜。
就圣人会行什么棋,符岁和秦安也曾商讨过。
原以为会是高子昂打先锋,毕竟高子昂作为东宫属官与皇帝共谋多年,还是四姓之一高氏的旁支。至于切入点,符岁也细细思量过几个适合用来开刀的人选。可她思来想去,也没料到皇帝会从新科进士里重新选一把刀来。
不用旧臣另立新人,说明皇帝有随时舍弃的打算。
薛光庭究竟因何入了圣人眼?
秦安沉吟几息才说:“大概是因身家清白。”
只怕是身家过于清白。但凡王令淑当初大胆一些,与薛光庭牵扯上一丝半毫,圣人也绝不会选薛光庭。
自己这个堂兄野心勃勃、多疑刻深,刀出必有所斩。以他个性,网早已铺好,今日立刀,只等猎物自取灭亡。
但愿这把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符岁如此祈祷着,却没想到圣人手中的第一把刀并非薛光庭。
第19章 暮春时
三日后符岁再次收到冯家的邀帖, 这次的帖子是冯香儿写的。
冯香儿是冯家封爵后为了挤进贵女们的圈子才开始习字,字写得不成章法。平日里冯香儿从不亲笔,以免被人嘲笑。
符岁打开看到帖上稚嫩但工整的字后很是诧异。帖子内容没什么特别, 还是邀请符岁参加冯家的寿宴。
符岁若不想去,便是冯妃亲自邀也没用。不过这次符岁没有将帖子扔进筒中, 而是让叩云收起来。
乔真真从飞晴手中接过雕花小匙, 轻轻拨弄几下正在阴干的朱膘, 夸赞不已:“到底是自家做的, 我瞧着比外头那些好上许多。”
乔真真看符岁什么都是好的, 符岁听多了也不谦让,一应夸赞照单全收。
“等做成印泥分你一些,只是我爱偷懒,做做停停,你可有得等了。”
乔真真拉起符岁的手边走边说:“正是慢工才出细活, 我可不怕等。”
叩云和代灵忙进忙出奉上点心茶水,乔真真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告自来, 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平阳大长公主府与郡主府挨得近, 符岁时常不告自去, 又怎会计较乔真真不告自来。只是乔真真淑慎守礼,不做这种唐突事。
乔府离九如里不算近, 符岁率先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桩小事, 本不值一提。只是今日我原也要来看阿娘,想着来都来了, 就顺便来看看你。”乔真真说着掏出一封开过的邀帖放在桌上:“你瞧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