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101)

作者:垂拱元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天将明时,有百姓起来耕作,姜姮复避去林中。

如此反反复复,一宿无眠,终于等到天光大亮。

姜姮知道,燕回一定有事耽搁了,她不能再继续空等,得自行南下。

行程上,燕回是走水路,她走水路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

姜姮骑马去了最近的一处渡口,还未近前,就见渡口聚集了平时三倍的官兵,对坐船之人挨个严查。

一打听才知,昨夜有人纵火烧仓城,在南关渡乘船出逃,所有水路出入口都戒严了。

“哪里的仓城?”姜姮忙问。

路人言是洛口仓。

“可有人受伤,火是否及时扑灭?”姜姮语声切切。

那路人只当她也是个怕灾年雪上加霜的寻常百姓,知无不言道:“听说灭火及时,损失不重,就是跑了贼人,也没听闻什么人受伤。”

姜姮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以燕回的脾气,不会做这种事,但他可能也是被这桩事牵连,因为水路出入口突然戒严,没有办法拐来接她。

她没有过所,往常还能高价雇个私船,如今这情势,私船决计不敢冒险出行。那只有走陆路了,同样因没有过所,她只能走小路,不能行官道。

···

顾峪是当夜很晚才回到家中,意料之中的,姜姮不见了,连她的两个丫鬟也无影无踪。

近随来与他禀报姜姮的行踪,问是否要把人请回来。

顾峪沉默了许久,终是低低沉沉地说道:“不必,继续跟。”

他要看看,她的决心有多大,能耐有多大。

一朵花养在温室里久了,就会以为哪里都是岁月静好,风平浪静,便让她,见识见识外头的风雨吧。

他去了凝和院,房内一切摆设如常。

她的头面就放在妆台上,衣架上还挂着刚刚浆洗好熏过香的衣裳,桌案上的茶水甚至还剩着半盏。

一切都寻常地,好似她不是离家出走,而只是出去游玩,很快就会回来。

三年了,她做他的妻子三年有余了,可她离开的决心竟还是那么坚定?

他早就猜到她要走,昨夜,他一次次问她,是否去送燕回,他不是个小气的人,只要她说去,他会带上她,正正经经送燕回一程。

今晨,她还和他一起喂马驹,云淡风轻地答应了,明早还要一起喂马。

她走得真是果决啊,他这几日,在她耳边说的话,她没有一句听得进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也确实没有回应过他。

顾峪目光转了转,落定在一个上锁的箱子上。

一切陈设如常,只有这个箱子,不合时宜地上了锁。

撬锁对顾峪而言从来不是一件难事,打开之后,那封和离书便一下闯进了他的眼睛。

她已经签了字,盖了印,细看言辞,倒也真不留情。

“夫妻三年,三年有怨,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既二心不同,实南归一意,会及诸亲,以求一别……”

猫鼠相憎,狼羊一处,这就是她认为的,他们夫妻的关系?

和离书下还有一张纸,是个清单,写着这些银锭都是抵得什么账。

一匹成马,一套马具,三套头面,还有,辛苦费三十两,又被划掉了。

他对她做的事,在她眼里,就值一个三十两的辛苦费?

算的真清楚,不贪便宜,也不吃亏。

他给她的所有东西,不管是实实在在的物品器具,还是用在她身上的时间、精力、心思,都被她明码标价。

她对他哪有什么情分,只有锱铢必较的计算罢了。

既如此,随她去吧?是生是死,他都不会再管她了。

顾峪拿出那封和离书,坐去桌案旁,看了半晌,执笔签上名字,也按了手印。

第二日夜中,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一夜未停,至第三日晨,雨下得越发大了。

近随来报,姜姮还在继续南行,且冒雨行了一夜,雨势大时才进了山野之中、农人临时搭建的简陋石庵中躲避。

“主君,夫人好像没带什么行装。”

衣裳湿了也没得换,她走的又是山间小路,连店肆都少见。

顾峪起身,命婢子打包了一身女郎行装,拿上蓑衣。

近随想他是要去接姜姮,说道:“主君,外面雨大,您别去了,我带上成平把夫人接回来吧。”

“不必。”

顾峪要亲自去,把那封签好的和离书给她。

···

由夏入秋的雨,一旦下起来,就连绵不绝,乡曲小路早就泥泞难行,所幸官道铺了沙子,还能纵马疾行。

女郎赶了一日一夜的路,顾峪大半日也就追上了。

“主君,夫人还在那个石庵里,没有出来过。”

雨势未停,姜姮进去时又几乎湿透了衣裳,追踪的近随也不好靠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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