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巴黎的高档妓院肯定不吃维尔福的面子,只有像康利沙龙般的中低档妓院能给维尔福的面子,同时不让岳父生疑。
托洛米埃的醉意散了一半,唯唯诺诺道:“我哪会扫您的兴。”他不敢跟国王的检察官顶嘴,把气撒到回来的安妮身,“你这个贱人饶了我的兴。我可是这里的常客,你怎么敢开我的玩笑?”
安妮毫不示弱地斜视着他,抱胸道:“怎么,您就这点气度?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托洛米埃的同伴也帮腔道:“是啊!喝酒呢!一点玩笑都开不得,那还有什么意思。”
落下风的托洛米埃不放弃道:“那女仆是什么身份?值得你帮她解围?叫她上来喝一杯酒,今晚也不必忙了。”
“这可不行。那女仆在圣奥雷诺区做服务员,靠洗衣服免这里的房租。”安妮不动声色得替阿贝拉解围,打消这猪脑子里的阴暗欲望,“她是老板娘的弟弟推荐来的。”
“老板娘的亲戚?”维尔福挑起了眉,他还指望康利夫人帮他和唐格拉尔夫人打掩护,这下也替素未谋面的阿贝拉说话,“一个女仆而已,大度点,别让人以为法国的检察官都是这小肚鸡肠的德行。”
“她不是老板娘的亲戚,但她母亲给康利夫人的弟弟工作了大半辈子,要不然也不会留她在这里做个洗衣工。”安妮叹了口气,伤感起来,“她找到了新的工作,包吃包住。”
“什么工作?”
“给大户人家做贴身女仆,女主人是她在咖啡馆里认识的小说家,嫁了个生意很大的渔获贩子姓汤德斯。”
“汤德斯?路易。汤德斯。”维尔福坐直了身。
“您认识他。”
“他一直给圣日耳曼去和巴黎右岸的公务系统供鱼,据说是基督山伯爵的亲戚。”维尔福语气一顿,“不过他跟基督山伯爵的关系不好,可能牵扯到斯帕达家的遗产继承。”
托洛米埃来了兴致:“斯帕达伯爵不是早就说了把遗产留给基督山伯爵吗?他要喜欢路易。汤德斯,何不像收养基督山伯爵般收养他。”
“对啊!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斯帕达伯爵又不缺份养儿子的钱。
“斯帕达伯爵的财产有多少?一千万?两千万。”基督山伯爵出手就是葛勒南街的子爵旧宅,出行时有豪车仆从,不时还去外国度假,可见在斯帕达伯爵那儿,这个养子非常受宠,老伯爵的财力也不容小觑。“能自己继承的巨额财产被莫名其妙的远亲分了一半,换你,你能吞下委屈?”
自然不能。
上学时靠四千的年金过得风生水起的托洛米埃想象他有一千万法郎的家产,褪去的酒色又重返脸颊:“太理解了。”
托洛米埃的同伴好奇路易。汤德斯先生的妻子是谁,在他看来,这人要与基督山伯爵争夺家产,不会娶个普通女人。就算他没争夺的意思,生意做的这么大,也不会把妻子的位子随便抛出,“巴黎有知名的女作家吗?我们又不是英国佬。”
“嘿!”安妮佯装生气道,“说得好像法国的女人不如英国的女人更有才学。”
“汤德斯夫人是作家,女作家还挺少见的。”
“就是给《魅力巴黎》供稿的珍珠夫人,写出《爱在原始前》和《阁楼魅影》的那位。”
“原来是她。”维尔福冷不丁道。
托洛米埃很意外道:“您认识她?”
“我的夫人很喜欢珍珠夫人的作品,还以读者的身份给她写信。”维尔福若有所思道,“她马上离开?”
安妮愣了下,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阿贝拉,“今天就走。怎么,您想请阿贝拉约珍珠夫人与令夫人见面。”
“蕾妮病得郁郁寡欢,见到喜欢的作者可能心情好点。”
“您太贴心了。”只是在妓院聊起心爱的夫人,听着不是一般奇怪。“我去和阿贝拉说说?”
“劳烦了。”维尔福给安妮了些跑腿费。
回到小楼的阿贝拉找厨娘要了些冰块敷脸,在水井把裙子上污垢洗净。
厨娘见她样子可怜,除了冰块,还送了份小蛋糕,“别往心里去。”她和阿贝拉的母亲略有交情,打听起汤德斯家的情况,“你的女雇主友善吗?男主人多大?有没有孩子和其他仆人。”
阿贝拉耐心回答勒厨娘的所有问题,后者这才松了口气:“听起来是个好活,祝福你。”
“谢谢。”回房的阿贝拉打量着住了许久的小屋,一时间竟有点不舍。
康利夫人比工厂主良心些,但也只是相对良心。阿贝拉当然不是一个住,同屋的还有洒扫女仆,比厨娘大,又老又驼还缺了块牙,但胜在薪水便宜,耳聋的令客人十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