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无定所时,托马斯只见乡绅的光彩照人。真的成了当地乡绅,博林老爷,他才知道大伯维持着表面风光有多不易。也许大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才下海经商,更不是为珍妮去卖家族地产。
接手家族的烂摊子后,托马斯是真后悔把堂妹赶走。
珍妮是两手空空地走了,家族的财产与她无关,债务亦然。
他应该把珍妮嫁掉,再不济,多个女工、家教也好过只有他来承担大伯留下的诸多债务。
自他继承博林庄园起,债主们的催收就没停过,很多名目都闻所未闻。
“不是来催债的,而是来找博林小姐。”
“博林小姐?呵!这可真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堂妹在哪儿。”托马斯让管家送客。
“他不是为债务来,而是有博林小姐的外祖消息。”管家也知博林家就剩个壳子,但他不想中年失业,天然站在托马斯这儿,“波旁复辟后,博林小姐的外祖父拿回遗产,公证人是过来通知博林小姐去继承的遗产。”
“你不要说话大喘气啊!”托马斯急得被椅子绊倒,撑着桌子龇牙咧嘴番,“你先应着,我换身衣服来。”
管家走后,托马斯撩起裤腿,果不其然的膝盖青了。
“嘶!”先换衣服,找机会再收拾管家。
…………
巴黎来的公证人前脚找伦敦的同行说了博林小姐和小-德-拉-贝尔特尼埃的遗产,后脚收到博林小姐准备继承遗产的消息。
他立刻去公证处,但被告知同行已经前往乡下。
得!差一点就省了麻烦。
“您要不在伦敦逛逛。”接待的人好心到巴黎的公证人怀疑这是苏格兰人。
“去哪儿逛?”
“伦敦塔?”
“……”这厮儿是纯种的英国人,毋庸置疑。
“我去伦敦塔看什么?你们的断头queen(这里一语双关,既指亨利八世的两位王后,也指玛丽。斯图亚特)?”
“十八世纪后,没人比法国人更懂砍掉王后的头。”在怼法国人上,英国人一向很有幽默感,“或者你去苏格兰看看。”
“看什么?”
“看法国差点拿到的地。”
“……”
…………
托马斯姗姗来迟时,伦敦的公证人已喝了杯茶,托着肚子与屋主握手:“您有博林小姐的消息吗?”
对方一副“我赶时间”的焦急样,把托马斯的寒暄打回肚里,“您能联系上博林小姐吗?”
“我在等她的信。”托马斯搓着手道,“我为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遭遇感到悲哀。”
伦敦的公证人可不吃这套,公事公办道:“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留下卢瓦尔区的一处庄园。除此外,他的兄长也有遗产相赠。”
托马斯听得热血沸腾:“太好了。”
伦敦来的公证人难以置信。
“我是说……”托马斯慌忙找补,“她能多点傍身之物真的太好了。”
伦敦的公证人也懒得拆穿,走流程地问了些话便起身离开:“我还要去通知巴黎的公证人。”
托马斯也跟着起身:“巴黎的公证人在伦敦?”
“是。”
“我能跟您一起去吗?”不然他为何要换一身衣服,“路费我出。”
伦敦的公证人右手一伸:“悉听尊便。”
…………
《爱在原始前》的热度还未散去,《阁楼魅影》便一炮而红,把《魅力巴黎》的销量抬到新的高度。
“新插图的样板还没到吗?剧院的海报什么好?下期的样刊给我瞧瞧。”吉纳维芙近日忙得不亦乐乎——单行本和重新签订的印刷合同,更多的投稿者令六旬的吉纳维芙年轻起来。
“让一让。”她穿过有半人高的书堆,从杂物上轻巧跳过。
要不是有前台认证,阿贝拉绝不信她年过五十。
“这孩子是……”
“博林小姐的朋友,替她送稿。”
“《爱在原始前的稿子》?”吉纳维芙正准备去会客室见新人作家,但是珍妮握着杂志的摇钱树,值得吉纳维芙费点功夫,“她去采风了?”
“不,她去结婚了。”
“咚!”
“哐!”
“铛!”
一阵碎裂声,瘫倒声,撞击声后,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除阿贝拉外的所有人好似按了暂停键。
阿贝拉缩缩脖子,以为是她说错了话。
“她是中邪了吗?”还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吉纳维芙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得建议她开个新账户。”
阿贝拉弱弱说道:“我觉得以珍妮的性格,被逼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吉纳维芙有读过未发的《V先生的灵异办案处》,虽然是魔幻小说,但也有些刑侦知识。
“她要是被拖去教堂,新郎晚上得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