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轻轻擦去小菲那恩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
“悲伤和愤怒没有错,”他继续说道,“但不要让它们成为压垮你的枷锁,而是要让它们成为你前行的力量。”
“你要变得强大,不是为了沉浸在‘如果当初’的悔恨里,而是为了在未来,有能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有能力……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明白吗?”
太宰治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错误的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那么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但他只用了一瞬就掐灭了这幼稚而愚蠢的想法。
某种意义上,他们其实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有罪论简直是世上最可笑的东西,而真正的凶手却根本不会有任何负罪感,自责只会无端增加自己的痛苦罢了。
太宰的话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小菲那恩心中厚重的阴霾。
虽然悲伤并未立刻消失,但那几乎要将小菲那恩压垮的、沉重的负罪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死死攥着太宰治的衣角,仿佛那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上唯一的浮木。
“太宰老师……”他仰着小脸,声音带着哭过后特有的软糯沙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太宰治看着他那双与记忆中重叠的红色眼睛,此刻却盛满了幼兽般无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蹲下身,平视着小小的菲那恩,抬手轻轻擦去他眼角又将溢出的泪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郑重:
“好,我不离开。”
他顿了顿,补充道,像是在许下一个跨越时空的承诺: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
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这个偏僻的村庄再也容不下菲那恩。
小菲那恩虽然年幼,却异常早慧。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半血族,也记得母亲偶尔提起过的、关于他那来自图拉尔家族的父亲。
“我要去那里。”小菲那恩指着母亲曾经模糊描述过的、位于大陆极北之地的方向,眼神里是超越年龄的坚定与一丝冰冷的恨意,“我要获得力量,强大到……再也不会失去任何重要的人。”
太宰治没有劝阻。
他知道,这是菲那恩注定要走的路。
他牵起小菲那恩的手,踏上了前往血族领地的漫长旅程。
路途艰险,穿越荒原与密林。
为了更快地适应和觉醒血脉,小菲那恩开始有意识地尝试激发自身的血族特征。
他的尖耳变得更加明显,体温也开始缓缓下降,向着纯血族的冰冷靠近。
而随之而来的,是逐渐苏醒的、对血液的渴望。
在一次躲避野兽袭击、小菲那恩不小心受伤后,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属于太宰治的、独一无二的甘甜血气,如同最致命的诱惑,瞬间击溃了他幼小的自制力。
他像只循着本能的小动物,扑到太宰治的手腕边,柔软的嘴唇贴上了那温热的皮肤,尖尖的小虎牙无意识地磕碰着,带着急切与茫然。
太宰治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他,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家伙柔软的发顶,纵容了他的行为。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吸血了,而且“激发.情.欲”似乎只会在成年血族身上出现吧?
当那温热的液体涌入喉咙时,小菲那恩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浑身的焦躁都被瞬间抚平。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依赖与烙印,从这一刻开始,深深地刻入了他的本能。
他抬起头,唇边还沾着一点殷红,赤红的眼眸迷蒙地望着太宰治,小声地、带着浓浓的依恋喃喃:“太宰老师的血……好温暖……好喜欢……”
“喜欢到想要将最重要的东西……送给老师……”
太宰治习惯性揉了揉那粉色发顶,顺着对方的话问道:“哦?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小菲那恩下意识用脑袋蹭了蹭太宰治的掌心,“是我的心脏哦。”
太宰治不以为意,以为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心脏这种东西还是要自己留着才好吧。”
小菲那恩没有吭声,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太宰治看了好一会儿。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血族领地的边缘,周遭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诡异危险。
扭曲的植物,潜伏的黑暗生物,空气中弥漫的压抑能量……都预示着前方的路途将更加凶险。
小菲那恩看着太宰治为了保护他而略显疲惫的侧脸,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停下脚步,扯了扯太宰治的衣袖。
“太宰老师,”他仰着头,眼神认真,“前面太危险了。你在这边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