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随意挑了一件,招呼江玉织坐下,吃吃在房间里四处嗅闻,时不时啃啃桌腿磨牙。
伙计上了茶后,就将门带上出去,点心还没买回来。
白砚倒出半杯,“来,先喝口茶,虽不如你最爱的水晶兰,但也还尚可。”
江玉织望着窗外的街道,顺手接过茶杯,却没有喝一口,“明泽,黄婆说我离成功不远了。”
“那很好啊。”
“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你想去地府看看吗?或者说你觉得地府是怎样的?”
“炎叔和两位哥哥?”
江玉织失笑,这才喝了一口微凉的花茶,馥郁的花香,让她的心绪平复一点,“差不多,很抱歉以前向你隐瞒了身份。”
白砚理解江玉织,也不怪她,“那么,现在可以和我讲讲,关于地府?”
江玉织:“嗯嗯,如果你想听的话。”
白砚:“当然。”
吃吃也不啃桌腿了,伏在江玉织脚下。
伙计把点心端上来,还告诉他们苗掌柜在整理账簿,估摸半个时辰才会上来。
白砚不甚在意地摆手表示知道了。
剩下他们三个,江玉织再次开口,“炎叔是地府最大的掌权人,酆都大帝,你应该也猜到一些。”
白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颔首。
江玉织:“大哥和二哥是最初的黑白无常,大哥是范爷,范无咎,二哥是谢爷,谢必安。”
白砚将这两个名字在嘴里无声地念了念,这是江玉织第一次正式向他介绍地府的人,待他死后,来勾他魂的是熟鬼,也还不错。
“我是前朝人,说起来比你大不少呢,你还得唤我一声姐姐。”江玉织还有心情开玩笑。
“姐姐?”白砚说出声,这个称呼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有别人在他面前提过。
”逗你的,”要是何稷,肯定只会冷冷地拒绝,江玉织放下茶杯,“先前和你说我找不到父母亲人的魂魄,地府众鬼都找不到,眼下有眉目了。”
白砚给她添上花茶,“玉织,近乡情怯了。”
江玉织抬头,红眸里充满茫然,“近乡情怯?可我很想找到他们……”
白砚:“但你也害怕他们真的用怨毒的目光看着你,不是吗?”
江玉织不说话了,头也低下。
白砚:“别多虑,伯父伯母还有哥哥,他们爱你。”
江玉织:“……我也爱他们。”
白砚:“那就对了,无论做没做错事,都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江玉织:“黄婆说,只要我补好了社稷图,我想找到的都能找到,”她抬起手腕,向白砚展示多了好几圈的金线。
“只要积攒功德,金线就能变长。”
话题终止在此,苗掌柜抱着一大摞账簿在外面敲门。
白砚:“能见到就是好事,玉织不要多虑了。”
江玉织颔首。
白砚:“进。”
苗掌柜进来了,半人高的账簿摞在桌上,“这便是今年的上半年的账簿了。”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扫向桌上的空盘子,“点心买少了?”
江玉织嘴角抽搐,吃吃两三口就嚼巴完了,还把剩下的茶都喝完了,“苗掌柜不必在意,你们商谈正事吧。”
苗掌柜:“那怎么成,怠慢主家可使不得,来人啊!再给多上些点心。”
伙计也奇怪,这才上没多久啊,奇怪归奇怪,他还是又端了三盘各色不同花饼上来。
苗掌柜:“江小姐再尝尝这个。”
江玉织干笑两声,“多谢掌柜。”
白砚看账的空隙,苗掌柜就陪着江玉织聊聊天,说说最近的趣事。
“听闻江小姐在京都卖寿衣?”
江玉织拿起一块花饼,偷偷塞到急切的吃吃嘴里,“嗯嗯。“
“说来也巧,咱这铺子的隔壁啊,也是家卖寿衣的,只是家底不丰加之经营不善,正在挂牌出售呢。”
这倒是引起江玉织的兴趣了。
苗掌柜一眼看出她表情不同,顿时更来劲儿,“我给小姐细说。”
“他家铺子也是租的,一日找不到接手的人家,就一日处于亏损的状态,不过也怪不得旁人,这家人想发死人财!”苗掌柜声音压低,但情绪不减。
“明显没干过这行,见前几年死的人多,就想开个卖寿衣的铺子,也不想想,死的都是穷人,哪来的钱买寿衣,有副棺材都算是富裕人家了,多的是人家草席一裹就埋了,最后坟包上的草没人拔,一家人都饿死了。”
“那富人家的怎么会找个没资历的人给自家做寿衣?又兼之世道变好了,没那么多人死,做不下去是自然。”
江玉织:“铺子找到下家了吗?”
苗掌柜“啧啧”两声,朝她摆摆手,“没能,江小姐想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