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柔身边的宫女无意间提及凌兰姝受伤了,她才联想到兄长受罚的原因,一定是和她有关。
徐家的祠堂很大,庄严又阴森,平日里只有下人前来打扫。她是不敢来的,可是在她得知他被罚跪后就偷偷跑来了。她看到他黑色的衣袍上血迹斑斑,听说父亲还不给送吃食,即使没有人监督,他依旧跪得笔直。
好你个凌兰姝,她凭怎么值得自己的兄长对她那么好。徐霜霜正恨恨地想着,就看见眼前的男子倒在地上了,她赶紧小跑过去,“哥哥,哥哥你怎么样。”
徐青章身上的伤口都发炎了,三天滴水未进,也没有医治,已经烧糊涂了。他晕睡过去时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在叫他,是姝儿吗?
大房的动静逃不开肖氏的法眼,徐霜霜叫人去救徐青章的时候她就得了消息。她竟不知,自己的嫡亲女儿竟然和那个庶子暗地里有来往。好好好,一个两个都来背叛她。她的丈夫,她的亲女都栽在那对母子身上了。
徐霜霜以为自己瞒得很好,的确,就连和她朝夕相处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她的心思,更别说她的娘亲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不喜欢自己的庶兄,所以她也不敢在明面上亲近他。
没想到今朝一夕全都暴露了,她跪在芙蓉苑,才一小会就感觉冷气直钻膝盖。祠堂阴冷,也不知道徐青章跪了三天得有多疼。
“我竟不知道十月怀胎生下的竟是个白眼狼。”
徐霜霜窥到母亲冷峻的面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硬碰硬,“娘,女儿没有,女儿知错了。”
“你陈姨母的长子还没成婚,都是知根知底的,嫁过去尚书府也不算委屈了你,回你的院子绣嫁衣去吧。”
“娘,我不要,娘我错了,求求您不要把我嫁去张家。”徐霜霜眼下是真的怕了,连忙爬过去跪在肖氏的脚边拉扯她。
“陈妈妈,看好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曦霜阁一步。”
被叫到的陈妈妈连连应声,拖着徐霜霜就走了,徐霜霜一个闺阁女郎,自然不如一个婆子力气大的。
“夫人别生气了,小姐也是一时糊涂。”穆嬷嬷上前给肖氏揉着肩膀劝道。
“糊涂?我看她心里清楚得很。嬷嬷,全家上下谁不知道我恨那个庶子,她竟然跑去关心他,徐致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他们三个倒成了一家人,我才是那个多余的。”肖氏的怒目切齿,眼睛里充满杀气。
“夫人慎言,老爷当然是最看重您的,庄子上那个哪里比得上您,老爷也从来不曾去见过她。世子毕竟是小姐的兄长,小姐一时有些崇拜……”
“兄长?她对他倒是手足情深,她这是在怪我没有给她生个兄弟出来吗?”
穆嬷嬷看着越发恼怒的肖氏,轻叹一声,心中所想却是不能如实跟她说。小姐比起二房那位的境遇,不知道要好多少,有些事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2]
…………
自小瓷把平儿拖出去后,兰芝阁就消停了几天。平儿依旧每日都来,不过都被院子的丫鬟拦住了。
小瓷那天对外面的丫鬟放了狠话,如果再把平儿放进来,就把她们卖到翠柳院去。京城的花楼不少,那翠柳院是接最下等客人的地方,什么脚夫夜香郎都爱去逛。小瓷自然是没去过的,只在徐家的孙婆子口中听说过。是以兰芝阁的丫鬟都被吓得胆裂魂飞,哪里还敢放平儿进来扰了小姐。
兰姝休整了快一周,今日已经能下地了。躺在床上实在枯燥乏味,整日用小瓷寻来的话本子打发度日。狐媚志异的周边也绣好了,听说一送过去,当天就被买走了。
昭王府倒是一日三餐都送来些精致的吃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3]兰姝实在是喜欢这位庖丁的手艺。还好,每日都是一顿不落地送来,那位素未谋面的老刘头还会询问她的喜好。
宫中的宛贵妃还派人送了自己一匣子玉肌膏,百年老参和金丝血燕。其实姨姨即使什么都不送,只要她关心自己,兰姝就会很满足。
“小姐,老夫人有请。”
兰姝正在院中和小瓷做早课,还是昭王府给的小册子,说是适合女子强身健体的,练了一套下来确实令人通体畅快。
徐德瞥了几眼香汗淋漓的女郎,一大把年纪的他竟有些看痴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罪过罪过,心中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徐世子好福气啊。
“好,等我收拾完就去给祖母请安。”
等兰姝不急不慢地到了凌霄堂后,发现里面座无虚席,除了老夫人和白姨娘,黄氏祖孙也在,兰姝当即预感到一丝不妙。
“姝儿给祖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