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抱怨的正是白日里忠心护主的梨儿,她虽不是家生子,可也是打小就生活在徐府的。当年闹饥荒,徐雪凝路过之时给了她个馒头,她就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定要报答她。许是上苍听到了她的祈求,兜兜转转竟真让她进了徐府。
徐雪凝在她心里,冰清玉洁,恍若神女,那可是连泥塑菩萨都比不上的存在,更不消说她那早死的爹娘。
只是她心中的神女,如今终究还是入了俗,被俗尘所困扰。
“小姐,这玉肌膏好用,到时候您定会恢复往日的美貌。”
坐在一旁的女郎却没有回她,她垂着头,眼神涣散,听了她所言之后并未表现出来多么欢喜。
梨儿瞧见她的小姐这副模样,心中一酸,暗暗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衣袖上立时显露出一块深色的水痕,继而又挖出一勺玉肌膏给她细细涂抹,“小姐不必担心,奴婢听二少爷请来的大夫说了,给那浪蹄子灌的堕胎药是虎狼之药,那一碗下去,她此生必不能再有子嗣。”
闻及此话,垂着眼帘的女郎才有了几分精神气,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面容姣好,人如其名。虽是个庶女,却生长于徐国公府。即使用度比不上徐霜霜的奢华,却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娘子。同是庶女,与菡萏院的那位却也有些不同,因她姨娘尚在世,在徐谓面前也颇有几分颜面。
虽然她鲜少出席于宫宴,可京城小娘子举办的宴会却也少不了她。她人静,不争不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声甚好,想与她交好的小娘子无计其数。
可成婚后一切都变了。待嫁之时,她不是没听过旁人口中的风言风语,众人皆说她嫁的比徐冰涵好,说周小侯爷一表人才,自然是好过年近半百的张尚书。可回门之日,她爹却私底下给了徐冰涵十万两银票。十万两,纵使是她如徐霜霜那样日日吃些山珍海味,月月裁十来套新装,恐怕几辈子都用不完。可她爹,却轻轻松松地拿了出来。她在徐家的月钱是五两,她娘是五十两,纵使每个月几十两,她们母子都过得如鱼得水。十万两,就连周家上下都没有那么多现银。
那十万两,她爹只贴了徐冰涵一人,而她什么也没有。还是祖母心善,自行掏了一万两补给她,可她却依旧有些心寒。
周昀笙那个姨娘,成婚之前她便知晓。替周老太太守孝之时,他因太过伤心,醉酒一次,便抬了柳媚儿。她知道后并无过分伤心,只因她姨娘也是妾,她爹的妾室数不胜数,甚至她在听说之后还有些激动。
二房虽没有嫡女,她也有些自卑在身上的。她身为妾室女,嫁进周家却是正头娘子,如嫡母一般,日后可以管着底下的姨娘和庶女,将她们的小命都拿捏在自己手里,想想便甚是痛快。被压抑久了,没人不对权势目露欲色。
可待她从徐家出阁,真入了周家,现实却给了她晴天霹雳,丈夫竟在新婚之夜丢下她,彻夜不归。
[1]摘自慈禧《祝父母诗》
[2]摘自王充《论衡·讲瑞》
第69章 啃足 她好香,就连足,都是香甜的……
与她做女郎时所想象的婚后生活, 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之处。龙凤蜡烛燃了整宿,风销焰蜡,露浥红莲。[1]烛火摇曳, 夜无眠, 心中酸涩可与谁人言?掉落的红油聚集在木桌上, 恍若坐在喜床上的她, 寸步难行。
周夫人因她没有元帕,竟未喝她的茶, 还叫婆子当场验身。那日的屈辱历历在目, 她一个女郎,如何经得住那般侮辱?可偌大个周家, 竟无一人替她说得上话……
…………
兰姝白日里跟徐青章说她小衣有些紧了,他便唤来了两个女裁缝,赶了一下午, 终是在女郎浴身前做了两件小衣出来。
与旁人送的素白小衣不同, 女裁缝心灵手巧, 用的是细软的银丝,绣了鱼戏莲叶纹和两只白兔。
兰姝从他手上接过小衣时,她展开看了看,还在他身上比划了几下,最终挑走了那件绣了莲花的。
徐青章却吞咽了几口, 他真切地感受到女郎扑鼻而来的香味,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章哥哥,你在外边守着我,不许偷看。”
男子虽也不知他的小未婚妻近日为何这般粘人,可他却很受用。他爱惨了她, 恨不能对她掏心掏肺,叫她好好瞧瞧自己的一片真心。
他赋闲在家,与她闲庭倚坐赏闲花,清煮时光慢煮茶,不问人间烟火事,任凭岁月染霜华。[2]他对那些将领的荣耀并未追求之心,他建功立业,本就是为了护她。
挽棠阁没有专门的湢室,是以只摆了虚虚一张屏风用作隔开之用,那些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断涌入他的耳中,他感觉耳朵有些痒,而后甩了甩脑袋,似是想消除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