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叫来管家和外院的侍卫,封锁了徐家所有出口。他倒要看看,是谁敢来他面前抢人,就算是阴曹地府,都得把她还回来。
他本想去挽棠阁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却没想到途径自己院子时,里面门是大开的,他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步入房中想查看个究竟,却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卧房没有屏风,一览无余,榻上的被衾是鼓起的,榻边还有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
男子顿住脚步,心中一滞,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原以为是歹人趁乱,进来窃玉偷香,又或者是徐家的政敌绑架了未来的国公府主母,总之他心中做了无数个糟糕的猜想。
可他唯独没去猜,是这女郎睡不着,半夜想寻他,才独自从卧房里出来。还过来睡了他,睡了他的榻。他似乎能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炙热的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他的娇娇儿定是受委屈了,她找不到自己肯定是怕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蹲在榻边了,瞧见被衾下有颗毛茸茸的脑袋,只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眸。榻上女郎粉妆玉砌,柳眉弯弯,即使只能看到半张脸,观者也会觉得这小娘子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徐青章今日在悲痛欲绝之下还有些高兴,高兴祖母临终前只记得他,高兴兰姝今日在三位男子中坚定地选择了自己。他虽是铁骨铮铮,可他也逃不掉七情六欲,是以此刻见到榻上的小娘子,他竟感动得有些落泪的冲动。
[1]摘自吴泳《水龙吟·寿李长孺》
[2]摘自白居易《任氏行》
[3]摘自柳永《法曲献仙音·小石调》
第64章 二叔公 年轻的时候就爱缠着他母亲……
榻上的女郎睡得本就不安稳, 这会也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她柳眉微蹙,扇动了几下乌睫,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身白衣。天未大亮, 房内光线依旧暗暗沉沉的, 是以看不真切, 不过很快她眼神就变得清明, 瞧清楚了榻边的男子。
“章哥哥。”
女郎迅速地坐起身来,搂抱住他, 她好怕, 方才做噩梦了。
“姝儿,我在。”徐青章这会又怨恨上自己了, 没早些来寻她,抱着他的女郎泣不成声,一看就是受委屈了。
“章哥哥, 我做噩梦了, 梦里的我躺在一株红碧桃树下, 天上下起了红雨,不知为何,我很难过,我想找你,可四处都没有你的身影。”
徐青章一听她这话, 身子一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因为怀里女郎说的这话,也曾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姝儿,哥哥在,章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梦都是反的。”
兰姝累极了,哭着哭着就在他怀里睡着了。男子却不敢动弹,他怕自己没轻没重的会吵醒她。他知道,这女郎若是被吵醒了,气性极大。似乎回想起来幼时那些童真时光,男子眉眼带笑,轻轻地吻了吻女郎的发顶。
半个时辰后,徐青章见她呼吸平稳,想把她放倒,让她好好休息,可一放下,榻上的女郎就蹙起蛾眉,嘟着小嘴,眼皮都没动,却凶巴巴地说,“不许走。”
他哭笑不得,心想这娇娃还和往年一样。当年去凌家时,她总不好好睡觉,每次都要他给她讲好几个故事才能睡着,睡着之后还不许他走,他只好倚在她的榻边,守着她到天亮,好在凌父和凌母并未说什么。
每当她醒来的时候,都会缠着自己抱她,身子娇软,性子也娇,她惯会恃宠而骄的。
…………
“章儿这会怎么不在老爷身边?”
“回秦夫人,世子爷,世子爷还在望青居。”
“章儿可是困了?也是,都忙活一晚上了,待会做点杏仁露,如今不能食荤腥,告诉厨房务必拣些强身健体的膳食送过去。”
说话的正是秦氏和秋露,一家子人为老太太任劳任怨地忙碌了一晚上,但一辈子也就一次,自然是得尽善尽美,好好地将人送走。
“秦夫人,世子爷他……”
秦氏见这丫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料想必有隐情,连忙道,“说啊,章儿怎么了?可是累病了?”
秋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世子爷没有休息,表小姐做噩梦了,他,他在照顾表小姐。”
秦氏似站不稳一样,往后退了几步,嘴皮嗫嚅了几下,好半晌才开口,“看好望青居的人,不许泄露一个字,对外就说章儿旧疾犯了。”
待秦氏走远了,才见屈膝下跪的丫鬟颔首浅笑,与那满堂的白布格格不入,有些渗人。
跪在地上的丫鬟缓缓起身,舒展开手心,却见她掌心血肉模糊,淌着血,细细一看,浮现好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眼下秦氏眉心乱跳,脸色煞白,乱了心神,踉踉跄跄地回了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