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垫着赤色棉布，三个不足三寸的磨喝乐栩栩如生，从左至右依次是：正月像头戴棉帽，手持爆竹；二月像捧着个陶罐，里面插着犹带花苞的桃花枝；三月像的发丝用翠绿色的发带竖起，高举着燕子纸鸢。
第二层垫着靛蓝色棉布：四月像着柳绿色春衫，背上扛着小巧的铁锄，凑近似乎还能看清上面遍布泥点；五月像腰间挂着艾草香囊，手持龙舟浆；六月像赤脚踩在碧绿的莲叶上，手捧荷花和莲蓬，莲蓬里可见米粒大的雪色珠子，似银似玉。
第三层的青布之上：七月像一手持乞巧绣绷，一手针尖泛着金色的光泽；八月像竟是玉兔模样，捧着块木质月饼做拜月姿态；九月像头上插着茱萸，手持登高杖。
第四层垫着月白棉布：十月像身披麻布衣，怀抱稻穗；十一月像的铜手炉中间，镂空的内里仿佛能看到烧红的炭火；十二月像围着用兔毛织成的围脖，只露出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
季希音手指一个个摩挲着，心里泛起说不清意味的甜蜜感，看着锦盒久久不曾言语。
“这么精巧的磨喝乐，你舍得送我？”
周暄挑眉：“不想要？”
季希音捂住盒子，贝齿轻咬唇瓣：“我也没说不想要，就是…你当衙役俸禄应该也不丰厚，还要养家，过几年还得娶妻，如此奇巧的磨喝乐送我，有些破费了？”
周暄没想到她居然考虑到他的俸禄，还有养家娶妻，脸色有些不自然：”咸吃萝卜淡操心。“
“败家子！”
“那我收回来？”
“休想！”
……
希音贝齿轻咬唇瓣，羞赧道：“昨夜你是不是来过？”
周暄俯身逼近，常年练武的手指有些粗粝，轻掐少女水嫩的脸颊，调侃道：“我来没来过，你不记得了吗？”
双眸对视的刹那，她看见他漆黑眸子里闪动的星子，他望见她杏眼中潋滟的春水。
夜风吹得撑起窗棂的老梨木嘎吱作响，不知是谁先红了耳尖。
周暄轻移视线，却在妆台上看见一熟悉的物件，他顺手拿起端详，蓦地瞳孔放大，震惊出声。
“你怎会有此物？”
第47章 香囊
希音好奇看过去，解释：“是我一好姐妹送的生辰之礼，我尚未搞明白是何物呢！”
能送出此物的好友，除了叶蓁蓁也没有其他人了吧？她哪里得来的火器？难不成她父亲军中已有此物。
周暄一时思量深远，希音不觉贴近他，好奇道：“你认识？”
周暄唯恐她误伤自己，郑重叮嘱：“此物名为火器，为番邦之物，杀伤力巨大。只是目前大齐工部尚未研制出制作之法，你切不可冒用。“
希音听他说的危险，虽心中仍有疑虑，仍应声表示知道了。
周暄看她将火器收好，随手拿起一旁的话本子翻看，不料一叠小报从本子里滑落。
他抖开小报，脸有异色：“你爱看这些？”
季希音私以为小报是京中盛行多年的东西，周暄不可能没看过。
“大惊小怪，谁还不找点乐子看。京中小报可比官府的邸抄精彩多了，你看这，还有这，多是学子文人点评政事，我听说，有些大人也爱看呢！”
“还有这，想不到户部尚书乔大人还是多情种，趁嫡长女精神错乱之际，居然扶持贵妾当家，尚书夫人快四十之龄还要同小妾争宠，实在令人想不到。“
“韩尚书一向家风清正，这次居然有谣言称府中多有美貌婢子下落不明，家生子们敢怒不敢言。”
“还是韩尚书夫人亲自出来解释澄清谣言，言婢子们有的同小厮私奔，有的嫁富商为妾，没有失踪一说。”
“虽然都是府中私事，但难免不被御史盯上参上一本！记得当今陛下曾说过：家事不稳何以安国事，两位老大人定要被训斥了。”季希音幸灾乐祸道。
周暄脑海里不禁浮现今早朝会上被圣上骂得狗血淋头的乔大人和韩大人。
“那这篇呢？你怎么看？”周暄手指着定国公府的版面。
季希音鼻尖微蹙，斟酌道：“定国公府自从萧世子回京，府中便不如从前清净，算是近两个月小报的常客了。”
“只是萧临羡眼下虽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之位，但不得父亲支持，想来定国公府传承的军中权势威望还未曾掌控。”
周暄首次以正视的眼光看向季希音，接触那么多次，眼前的少女同以往遇到的闺阁女子确实不同，对政事的敏锐度不亚于为官三五载之人。
深切的打量让季希音觉得不适：“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嗯，很不错！”
周暄转过话题：“只是没想到你会对这些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