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不知跑了多久,耳边风声萧萧,天际边猛地传来一阵鸟鸣声,随后成群的飞鸟四散而逃,兰婳飞快回头看了一眼,是段沁的方向。
她心下一狠,松开缰绳,扬起马鞭,一上一落之际,身下的马不再闲庭信步地慢动作,而是蹬起四肢向前冲去,兰婳渐渐找到驾马的技巧。
她不敢喘息,沿着来时的官道一路返回,遇到不熟悉地地方时,便会寻一户人家问路,就这样马马虎虎地行至了半夜,黄风驹也累了,兰婳只好停下来休息。
兰婳走时身上带了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正巧前方还有一亮着灯的农户,这时候还未休息睡觉,兰婳心有疑虑,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马拴在路边,便向那户人家走近。
木屋做的房屋还辟出了一块儿院子,兰婳敲了敲虚掩着的门,立马就有声音从里传来。
“彪子?是你回来了吗?”
还未等兰婳再次开口,一个身穿粗衣的妇女打开门,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大晚上敲我家门干什么?”
兰婳礼貌道,“婶子好,我上京城寻亲,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个有人家的地方,想问您借个地方住一晚,不知可否方便?”
女人当即就要拒绝,视线一落看见兰婳耳朵上的耳洞,又见她生得眉清目秀的,扮作男子的模样,明白了些什么。
这世道乱啊,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多半是会遭人惦记,何况眼前之人虽有心遮掩,却难掩面容清丽。
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心软了,放了人进来。
女人名叫秀娘,丈夫彪子是猎户,经常半夜打猎归来,故而方才兰婳敲门还以为是丈夫回来了。
秀娘给兰婳倒了碗热水,这半夜外头风又大,一个女子怎的这时候孤身一人?
正要询问时,外面有人推门而入,边走边说道,”秀娘,我回来了!今日猎得一张好皮子!“
秀娘急急起身去迎,丈夫彪子进门后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在家中,神色顿时一变,秀娘赶忙和他解释。
彪子叹了口气道,“若非是个女子,我定要赶出去了。”
兰婳这才松了口气,解释自己只待几个时辰便走,“谢二位收留,我这里有些银子。”
秀娘推拒道,“不值钱的地,要这做什么!快收着,你一个女儿家进京路上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提到要进京,彪子一脸严肃道,“想进京怕是不成,我这两日猎到的货,京城收货的人出不了,都不知道卖给谁了。”
兰婳紧张道,“京城现在是何情形?”
彪子说道,“还能是什么?城门都锁上了,都没见人出来过,那城楼上架起的弓弩可是吓人哩!”
秀娘惊呼道,“这是什么鬼事!妹子,依我看,你还是别往那处去的好,我听说这几年到处都不太平呢。”
兰婳笑了笑,秀娘住在乡下不知道情况,听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段熠执政时,接的是先帝手中的烂摊子,可各地作乱之事只能说是子虚乌有,少有的山匪作乱,也掀不起大浪。
若非贺兰毅与蒋瀚勾结……
突然,腹部猛地抽搐,疼痛感侵袭而来,兰婳手中的水碗不受控制地砸向桌面,秀娘惊道,“妹子你怎么了?”
转眼间,兰婳额间冷汗大颗大颗落下,嘴唇苍白说不出话,
昨日便有不适,为了不耽误便没当回事,想必是骑了很久的马,剧烈颠簸又受了风,现下这痛意竟是比昨日更甚。
秀娘没出嫁之前父亲是个老中医,看诊时秀娘常常跟着,从小到大学了几分手艺,出嫁后闲时也会去山上采草药贴补家用,
看到兰婳状态不对,当即就捏住她的腕骨把脉。
若是什么疑难杂症她定然时看不出来,可寻常脉象却不在话下,
没过多久,秀娘松开她的手腕,惊诧问道,“你怀孕了?”
兰婳无力回答,可苍白痛苦的表情更加证实了秀娘把出的脉象。
“你身子弱,胎像不稳还连夜奔波,赶紧躺下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秀娘招呼丈夫将兰婳抬到床上躺着,盖实了被褥,又赶忙去厨房生火,熬了药后,兰婳好受了些,秀娘就这样守着,直到人睡着了方才离开。
刚走出几步,彪子就一脸担忧地将她拉在一旁,压低声音道,“这女人莫名其妙跑到我们家来,还怀着孕,身边也没有别人,这也太奇怪了,别是个……”
秀娘打断他的抱怨,“你也说这是个女人,人家孤身一人赶路,还怀着孕,外边天寒地冻的,我们不帮她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