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劝道, “太后……您夜里一向睡不安稳, 今夜外头不太平, 还是用了药再睡吧。”
“不用了, ”王太后强言拒绝,静静听着外面的声响。
过了今晚, 她便能睡安稳了, 再也不用做那骇人惊心的噩梦了。
倏地,寂静的宁安宫中,一声尖利的号令划破长夜, 刀枪摩擦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犹如汹涌江涛, 朝王太后所居宫苑而来。
杜若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王太后眸光却隐隐有些激动。
贤王来了, 那么此事定是成了!
直到蒋瀚绑着李太后率兵直入她所在的寝殿, 看到王太后的那一刻, 蒋瀚瞬间起了别的心思, 他扭头对副将吩咐道,
“去把康王带来。”
“你要做什么?”提到康王,王太后瞬间就坐不住了, 凤眸死死瞪着蒋瀚。
蒋瀚笑道,“听闻太后身子不好,这做儿子的自然要在榻前侍奉方为孝道。”
蒋瀚嘴上说得客气,心中实则在不停斥骂。
要不是需要留着王太后,只怕这宁安宫早被夷为平地,那稚童也该一剑了结。
被堵住嘴的李太后此刻狼狈不堪,蠕动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早已没有半分矜贵模样。
王太后看了眼李太后,目光凌厉道,“怎么是你来,贤王呢?”
蒋瀚冷笑一声,果然和他猜的不错,两人早就暗地里商量好了一切,只等他入坑。
“王太后有什么吩咐,找本侯也是一样的。”
王太后不知蒋瀚心中所想,见他带兵私闯寝殿,毫无半分敬畏之心,厉声呵斥道,
“威德侯可想清楚了,外面你怎么做哀家不管,可这宁安宫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能走的!”
话中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此言一出,蒋瀚非但没有后退半步,反而更加认为这话刺耳,
都将人卖了,还指望着帮你们数钱?真是好大的笑话。
“侯爷,康王殿下闹着不肯过来,还咬伤了几个人,属下只好将人打晕了带来。”
说着,就有一个身穿铁甲的士兵抱着康王,王太后看了当即便心痛得大哭。
这孩子被她娇养坏了,除了身边伺候的人和她,谁的话都不听,那些士兵穿得吓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他自然是不肯跟着走,却没想到这群人如此粗鲁,竟将人打晕了去。
王太后破口大骂,“大逆不道的东西,康王你们也敢动,他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谁都别想活命!”
蒋瀚刚想斥责副将不懂事,王太后如此宝贝康王,如此做法定会好好闹上一场,给他惹事,可听了王太后的怒骂,当即回过神来,
都已经撕破脸了,还顾忌别的做什么,优柔寡断那是必败之道。
蒋瀚阴恻恻地朝王太后冷笑道,“太后娘娘,事已至此,不如听臣一言。”
贤王听到蒋瀚去了宁安宫,怒气冲冲地赶到时,王太后与蒋瀚各坐一遍,虽未说话,可全然无半分剑拔弩张的气氛,段琛微微皱眉,对蒋瀚责问道,
“本王不是说过,不许带兵来宁安宫,威德侯难不成是听不懂本王的话?”
蒋瀚装作后悔,道,“臣惶恐,担忧贼人进了宁安宫,特来护卫太后及康王的安全,一时情急,忘了王爷吩咐,还请王爷恕罪。”
段琛的脸色很不好,蒋瀚向来稳重,今日岂会不顾命令行事。
正欲追问之时,好不容易松口气的李太后见儿子来了,忙揪住段琛的衣袖,老泪纵横地述说着蒋瀚时如何带兵搜慈宁宫,又是如何将慈宁宫的宝贝们损毁,最后更是将她绑起来。
段琛越听越不成样子,他虽命蒋瀚带兵搜宫,可李太后是他母亲,蒋瀚应当知道轻重,
今日蒋瀚频频举动怪异,举止出格,让他心生不满,
“威德侯,这是怎么一回事?”
蒋瀚不以为意道,“都是臣手下人擅作主张,臣也是才知道,惊扰太后凤体,臣万死莫辞,回头定好好惩处。”
“你……分明是你下令的,你还敢在这儿颠倒黑白。”李太后好不容易找到救星,自是不肯放过。
段琛被今日这一局面搅得头昏脑胀,现在更是连人都还未抓到,更没心思去听李太后的怨言,
他敷衍道,“儿子回头一定好好查个清楚,今夜不太平,儿子一会儿派人送您到别处歇息。”
李太后一腔愤怒被心爱的儿子浇了冷水,明明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却不能惩处,心里那般滋味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