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坐了起来, 抓抓头发,起床、穿衣、梳头,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自清虚子道长下葬,已经过去五日了, 这五日, 她早睡晚起, 总算把前些日子连熬了七夜的觉给补回来了。
她走到门口, 伸手拉开门,天黑沉沉的,不像是早上, 倒更像是傍晚天将黑的时分。
院子里, 元旦蹲在桂花树下, 熊秀才也蹲在树下, 听到动静,一人一鬼齐齐转头看了过来,元旦惊喜地喊了一声:“师叔!”
周一颔首, 熊秀才站了起来,也喊:“周道长。”
周一好奇地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在——”
元旦迫不及待说:“熊秀才在教我写我的名字!”
熊秀才笑道:“元旦小道长很是聪明, 已经会写元旦的‘元’字了。”
元旦兴冲冲地跑到周一面前,手里拿着根小木棍,蹲下身,撅着屁股对周一说:“师叔,我写给你看!”
右手握着木棍,在青石板上划拉,发出噗噗的声音,石板上出现了白色的痕迹,的确是一个‘元’字,且因为‘元’字的写法同周一以前学的并无什么差别,所以依然是四个笔画,只是笔画与笔画之间距离有些过远,像是各自离家出走了一般。
最后一笔写完,小孩儿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她,周一认真地看看字,再看向小孩儿说:“的确是元旦的‘元’,元旦真棒!”
得到夸奖,小孩儿满足地笑了起来,站起来,拿着小木棍跑到桂花树下,说:“熊秀才,我还想学元旦的旦是怎么写的。”
熊秀才笑道:“好。”
一人一鬼在树下写起了‘旦’字,周一来到厨房,生火烧水,水温热之后,元旦又跑进了厨房,兴冲冲地向她展示自己才学会的‘旦’字,周一再次称赞了她。
于是小孩儿就更开心了,蹲在厨房,在地上继续写写画画。
周一从锅中舀了热水出来,看向小孩儿问:“元旦,可刷牙了?”
蹲在地上小小一团的孩子浑身一僵,抬起头看着周一,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很真诚的样子,说:“师叔,我昨晚刷过牙了。”
周一颔首:“我知道。”
她去拿了刷牙子,将小的那个递给元旦:“但是今早也还得刷。”
小孩儿看看周一,又看看自己面前的刷牙子,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肩膀往下一耷拉,伸手接过刷牙子,站了起来。
在得到刷牙子的新奇过去之后,她就对刷牙这件事情不那么喜欢了。
周一带着她到院子里刷牙,一大一小站在水渠前,一齐蘸了牙粉刷牙,只是小孩儿一边刷牙一边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周一见到,眼里露出了些笑意,似乎就没有小孩子会喜欢刷牙这件事情吧。
刷完了牙,带着元旦回厨房洗脸,温热的帕子在脸上轻柔地擦洗,对于这一步骤,小孩儿的接受程度就要高很多了。
周一给她洗着脸,说:“元旦。”
小孩儿睁开眼睛嗯了一声,因为才洗过脸,眉毛、睫毛都湿漉漉的,周一给她理了理鬓发,温声说:“熊秀才年岁比你大,直呼其名是不礼貌的。”
元旦眨眨眼睛,说:“熊秀才呢?”
周一:“熊秀才也不礼貌,年岁比熊秀才大的人才可以这么称呼他。”
元旦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副沉思的样子,想了好几息,抬头看向周一,脸上都是疑惑:“那我要叫他什么呀?”
周一拿出梳子给她梳头,说:“叫‘老师’吧。”
元旦很懵懂:“什么是‘老师’呀?”
周一:“传授你学问、知识的人便是老师,熊秀才教你认字、写字,便是在传授你知识,应该称他为老师。”
元旦乖乖点点头,说:“好!”
她的头发细软,跟周一粗硬的头发截然不同,又生得短,根本用不了簪子,自然只能披散着。
把头发梳顺了,周一停了下来,说:“好了。”
元旦立刻就跑出了厨房,远远地就听到她在喊:“老师!”
熊秀才的声音响起,带着惊讶:“元旦小道长,怎可称我为老师?”
元旦嫩声嫩气道:“师叔说,你教我写字,就是我的老师了。”
周一走到门口,见元旦还无师自通地拱手朝熊秀才行了礼,树下的熊秀才颇为动容,一脸坚定地说:“好,元旦,我认下你这个学生了,从今往后,我还在一日,便会好好教你读书认字的!”
元旦看着熊秀才,眼睛亮亮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很开心地说:“好!”
周一笑了笑,走到灶台旁,前几日,因为精神不好,做吃的也都是趋于简单,今日精足神饱,便想要做点其他的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袋面粉,是前些日子拿冬衣、被子的时候在城中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