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140)

那天何珺也没说清就走,她光顾着落泪,心思全然没再其上,也忘了问。

她抱膝而坐,心里正难受,突然瞥见旁边花圃竟有一丛新生的牡丹。

她记得,以前书院是不种牡丹的,京中也不时兴牡丹,爱花之人少之又少。

难道这些新生的牡丹,就是何珺说,卫遥要留给她的?

她喉咙哽咽,埋头小声抽泣,更是说不上话。

忽而风起,天灰蒙,就快下雨了。

温画缇抱着膝盖呆坐,丝毫感受不到风声,直到雨凝结,洋洋洒洒从天而下,落进她的乌发。

她还在盯着那丛牡丹,纹丝不动。就在此刻,宽大的骨伞突然撑在头顶,遮去漫天的雨。

绿袍影儿落在她脚前,温画缇怔了会儿,脑袋放空,也不知所动,上方的人却在此时开了口。

他的嗓音清澈,带着挚诚笑意:“小娘子,重新认识下,我姓卫,字行止,路遥且行止的行止。”

温画缇猛然抬头,正见是他——

她不敢置信,又揉了眼睛,再睁开、睁大,竟还是他!

已经有半年没见了,熟悉中又夹带几分陌生。欣喜之余,她竟然开始慌张、害怕,呆呆望着他,忍不住颤抖。

那人撑着伞,慢蹲下身,突然伸手擦去她的泪:“你叫皎皎是吗?皎皎云间月的‘皎皎’?”

他也撩袍坐上石阶,偏头直望她的眼眸,“皎皎云间月,灼灼月中华。后面一句可曾听过?岂无一时好,不久当如何。不过我觉得,后来这句寓意不好,不适合我们。于是我又写了一句,你瞧瞧如何?”

卫遥就这样,突然的把纸笺塞到她手心。

温画缇愣着打开,只见上头浓墨写道:“纵夜欢然下,逢日又开新。”

她看向他,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亮,迫切问她:“如何呢?”

温画缇大大瞪直眼睛,脑子煞白,突然嚎啕大哭,捏拳砸向他胸口:“你故意的是吗?你又骗我了?你故意诓我来这里的?!”

卫遥任她打着,静默着眼。

直到打累了,才把人揽入怀里,轻轻摸她的脑袋:“我不这样做,我们哪有破镜再重圆的可能?我给你寄去的信,你没一封回的……”

“皎皎,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真的死了。我当时很怕,怕我死前都见不到你,也听不到你说想嫁我。”

他低头看着她,“其实三月在麓山,我真中箭了,生死攸关。可是心有执念,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又想着这辈子不能这样算,怎么也得活下来。”

卫遥没有告诉她,后来回京养伤那会儿,他就想把她带回来。可是何珺拦着,帮他出了个主意,信誓旦旦说能为他圆梦。

不过如今,梦是圆了,虽然过程崎岖些。

就在昨夜,何珺还告诉他,温娘子说你就是她心中顶天立地的将军。他听到这句,一整宿都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她。

何珺本还说,再晾她几天,等她第五回 来书院看花,他再出现。

可是他忍不了,真的忍不了,他都不确定她来过一趟,是否还会再去。他怕就这样错过了,今日早早就在这儿等了。

“皎皎,皎皎,皎皎。”

他将人抱紧,眼望飞檐青瓦,漫天烟雨。从没有一场雨,他觉得这样美过。

温画缇被他搂得疼,推了把,突然又被他搂得更紧。她刚喊疼,额心陡然印上湿润轻柔的吻。

卫遥松开手,掐住她圆润的脸蛋:“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过我?”

她飞快挪开眼,“有、有那么一点吧……”

“怎么才一点?”

卫遥不满意地往她唇心重重一亲,“信也不回,还妄想忘记我,想得美啊你。不过我可想你了,皎皎,我真的想你。我还在想,你要是再不找来,我就自己去洛阳立块碑了。到时候你看见碑,也会哭得这样伤心吗?”

竟又提起她的糗事!

温画缇想到昨日在荷花园那么狼狈,就觉得生气。果然,此人还是改不了本性,老是气她。

她不满甩开他的手,冷笑连连:“不会,当然不会了。我还会给你把碑埋上,眼不见为净。”

卫遥去拉她的手,不由勾笑:“不气了不气了,回头我就把碑铲平,什么馊主意,还让我们皎皎哭成这样。”

说话之际,雨逐渐停了。

雨后初霁,清早金灿的光透过云层,洋洋洒下。卫遥走到花丛中,折了朵亲手栽的牡丹,替她簪在鬓间。

未施粉黛,大红牡丹却衬得她炽艳无比。

卫遥在此刻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就当今日是我们的初遇,皎皎,这样我们可以从头再来么?”

温画缇脸微红,抬手摸花,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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