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蒲蒻眨着眼很吃惊,脸上毫无羞涩之情。翠白一呆,说话都磕巴起来:“怎、怎么您不愿意?您不是喜欢、心悦三公子么?”
“这就是喜欢?”阿蒲蒻反问。
翠白被她搞糊涂了。
阿蒲蒻把胆瓶往翠白手里一塞,走到书案旁,拿起笔准备在纸上写点什么。
笔悬停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她抬手摸了摸胸口,心跳如常,一点也没有上回冲嵇成忧发脾气时激烈。
她失望的垂下头。太快了,消失的太快了。以至于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她并不喜欢嵇家三哥……可是,她明明是喜欢的啊。
翠白“噗嗤”笑了,“姑娘!您高兴傻了吧!”
阿蒲蒻愣神,翠白还在笑:“您别急,隋妈妈说,估摸着等老夫人把二公子的亲事办妥当了,就轮到三公子了!”
阿蒲蒻的心彻底静下来,转头望她:“二公子的亲事?”
翠白答道:“隋妈妈说是英王妃的妹妹王家的二娘子,听说年前从湖州回来。”
阿蒲蒻“哦”了一声,心说既是英王妃的妹妹,想来他定是愿意的。她放下笔墨,朝翠白微笑:“姐姐明天早点唤我起来跟祖母请安,今日及早歇息吧。”
翠白答应着,叫婆子把烧好的水抬过来给阿蒲蒻沐浴。
阿蒲蒻洗浴完,坐在妆镜前擦拭头发。
屋子里还未消散的热气在镜中氤氲,镜中出现一张纯净的像水滴的姣好面孔和一头又黑又亮又浓密的秀发。
“您的头发真好,等您和三公子举行婚典时梳一头高髻那才叫好看,都用不着义髻,”翠白一边帮她擦拭头发一边悄声对她说,“听说英王妃和英王大婚时就用了义髻,不然撑不起来!”
阿蒲蒻从镜中望她一眼,两人轻声发笑。
玩笑过后翠白有些不好意思,说:“老夫人有时也戴义髻,年节前后官家要赐好几场宴,老夫人进宫拜见娘娘总得打扮得隆重些。好的义髻千金难求呢,现在这个时节正是作匠们最忙碌的时候……”
阿蒲蒻抚着头发,心中微动,正要开口细问她几句,影影绰绰的喧哗声从院外微雪堂的方向传来。
仆妇打帘探头进来:“无碍,是二公子回来了。”
今日还未到休沐,嵇成忧突然回府。
第14章 回府
阿蒲蒻起身朝门口走去。
“哎!姑娘您去哪里!”翠白慌忙喊她。这大晚上的。
阿蒲蒻走到门口停下来,想了一下,回身从几案上捧起插花胆瓶再次出了门。
见嵇成忧一面太难,她又没有英王妃的能耐,只能如此。
翠白从架子上抓起一件披风追出去。
客院和微雪堂中间其实就隔了一道院墙,一条长廊和一丛青竹。
说话声伴随几个高大挺拔的人影一直通往书房。
阿蒲蒻步履如飞,沿着长廊往前走。
“如今得了空闲,待我和祖母商议过后,我带成夙将家父和兄长的灵柩迁回麟州祖坟,在麟州祭祖。”空荡荡的夜空中传来嵇成忧的说话声,依然舒缓如流水,低沉中带了些疲惫。
“成忧,你叫我莫要跟官家针锋相对,你倒闷不做声的跟他较劲!我晓得你的意思,嵇氏重回麟州,北地的民心才稳得住。可你想过没有,北地三州十六寨要长长久久的守下去,光靠嵇氏的牌位和声望是远远不够的!再打下去国库空虚劳民伤财,这也是官家忧虑所在。”另一道清朗的声音也是一个青年男子。
“我自有我的打算。”嵇成忧说。
有外人在。他们在谈论国事。
阿蒲蒻刹住脚步,“噌”的一道寒光在她身前亮出来。眠风不知什么时候靠近,手中握刀抵在她胸前半寸,看到是她,愣了一下。
说话的两个人从透出光亮的书房门口望过来。两人袍服不同,均是长身玉立,列松如翠。
“二公子,英王殿下,是罗姑娘。”眠风收刀入鞘,转身朝两人抱拳说道。
“漱石不在你是不是当不好差了?”嵇成忧的口气不太好。
阿蒲蒻局促的往暗处躲,偏偏月亮从西边的树梢露出头,照进长廊。
一袭银白月光笼罩到她身上。
月下少女素衣清冷如烟似雾,怀中抱了一只青色玉瓶,好似踏月而来的仙子。
瓶中红花夺目,花枝和叶子随她躲闪不及的动作而摇曳,从花影后露出一张杏面桃腮的脸庞,顿时让红花黯然失色。
她出来的急,脚上踏着沐浴后穿的木屐,没有着袜。在屋里尚不觉得冷,这时冷月一照寒风一浸,十个脚趾头都打着哆嗦往回缩。
嵇成忧偏头移开目光。
英王赵琛诧异的收回眼,看了看老友,欲言又止,干咳了几声对眠风招手:“眠风啊,领我去跟老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