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追求。我希望你这样善良的人可以重新幸福地生活下去……听起来是不是很虚无缥缈?”
“没有。”
“既然如此,就相信我吧。”
“我只是想为你做一点事情。”他说。
你平静地回望他。你不需要报答的态度似乎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那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你,像是在提出一个悲哀的疑问:其实你并不需要他吗?
“你一直在不安。”你说,“我经常忍不住思考,我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内心的不安定感消退。但我没找到办法。”
白厄安静下来。他一句话也不说了。
你仔细地拆分了他情绪的支流,继续说道:“更喜欢给予、付出——我也是这样。想要在这件事上胜过我,恐怕有点难哦?”
“你希望我成为你拯救的对象吗?”
“你希望我依赖着你、离不开你吗?”
“你希望我解开上衣的纽扣,向你袒露我的所有吗?”
“你希望我向你求助吗?”
你一句又一句地发问,几乎是无所顾忌地剖析着眼前人隐秘的想法。
从你提出第一个问题起,白厄就开始试图逃避你的目光,你的问题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耻与负罪。
但他还坐在床上,滚烫的面庞贴着你的手掌,几乎退无可退。他一直是个充满正义感的人,羞于言表的情感与欲望直白地摆在面前时,他无法承认这是自己的想法。
太冒犯、太过分、太不知轻重、太令人难以置信……也太龌.龊了。
在一个寂静又燥热的深夜,不小心撞见你换衣服后,白厄闭上眼睛,便忍不住浮想联翩。他在脑海中勾勒出你光.裸的后背,细腻的皮肤,光晕闪烁的黑发;你侧过头,泛红的嘴唇与眼尾,都令他呼吸一滞,甚至想要知道你的眼泪是什么滋味,神情是否脆弱又难耐。
太不应该了:他怎么可以抱有这样冒犯的想法?你会因此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吗?
白厄想要开口反驳,维系仍然安宁的表象,却听见你紧接着提出的疑问——
“你希望我永远参与你的生命,对吗?”
他闭上眼睛,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嗯”了一声。
你笑了一声,在白厄脸上亲了一下:“小白好棒,敢承认了哦!”
少年猛地睁开眼睛,面庞绯红,抬手指了指另一边脸颊:“可以再亲一下吗?!”
“好。”
4.
白厄捧回辩论赛的冠军奖牌时,你正在收拾返回奥赫玛的行李:冬天很快到来,大学生们的假期也随之而至。
你没有去看他的比赛,因此返程的路上,白厄一直试图向你表达他在辩论赛上的惊险与快乐。
你认真听着,时不时说上一两句、捧一捧他,让他更高兴一些。白厄是这方面的行家,当然能明白你有意如此的想法,但他还是很高兴。
经历一整天的奔波劳累,你没了睡意,而白厄困得眼皮打架。他同你道别,很快钻进房间里睡觉。奥赫玛一如既往地明亮着,到后半夜,却幽幽地下起小雨来了。
最初,你们为了给房间通风透气,打开了窗户。抱着“在这样的环境里睡觉,他或许会生病”的想法,你轻手轻脚地走进白厄的房间,关紧了那扇映出你面庞的玻璃窗。
他睡得很不安稳。
离开哀丽秘榭后的这么些年里,白厄从来如此。他甚至偶尔会有睡不着的时候,会把后背贴在你们两个人房间共有的墙壁上,试图听清楚你的心跳声。
你会用魔法为他编织美梦。你希望:至少在你的身边,白厄可以好好休息。
因此,你曾不止一次在夜里走进他的房间,从不久留,从不多看,施展一次魔咒,便悄悄离开——他的房间里摆放了什么样的装饰、收藏了什么样的物品,你都不清楚。
今夜,白厄意外醒了过来,你才多看了他的房间几眼。
最显眼的是他摆在床头的闲书《古玩鉴定:如何发家致富》。你的目光在书本和男孩的面庞间游移,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
“你可别笑,我是认真的。”白厄说。
“嗯。”你带着笑意应答了一声。
他意识到你在笑他,有点生气地用头撞了一下你的手:还真是巧,你有意逗他生气的时候,他竟然刚好是颇为脆弱的姿态。
“我也是认真的哦。”你说。
“怎么能这样?”
“嗯……傻瓜,我说的是今天我对辩论赛题目的看法。”你揉揉他的脸,“我记得,题目是‘面对不公的环境,人到底应该躺平还是努力’,对吧?我的看法是认真的。”
白厄望着你,脸红红的。他还是那个逗一逗就会脸红害羞的男孩,从来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