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坐下,递了杯热茶给她。荒山野岭的,他挺有心情,还弄了个炉子煮茶,冲冲就觉得他小时候肯定没吃过苦很有钱,只有从小到大都享福的人才会到哪都想着享福。
她一坐下,心中的算盘就不由自主地打着。她想来想去,还是得直抒胸臆,她咳嗽一声:“轻功不用剑,我还能靠自己。可我的剑磨损得很厉害,江湖客是不是都得弄一身漂亮的行头?”
步琴漪转过头,冲冲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她的欲望总是醒目愚蠢,又清澈干净。
初九接道:“我认识好些会造剑的工匠,下次我替你说一声。还是你要自己拿钱去打?”
冲冲见他会意,笑嘻嘻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步琴漪点头:“不用担心钱的事。”
冲冲心中大喜,人精就是人精,她说什么他立刻就懂,所以她也似是而非地说起思危剑的事:“我家中有不少好剑,我在家时能随便用。回家便有好剑了。”
“我不用剑。你自己决定就好。”
冲冲瞟了他一眼,看他似笑非笑,心里陡然没底,他不用剑,是几个意思?他用不上思危剑?
冲冲最终开口道:“你别耍我了。”
“我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思危剑。”
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但是说出来了也舒坦多了。
初九歪着脑袋看她:“哦?”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对我这么好,不是为了思危剑,难道还是因为喜欢我啊?”
初九静静地注视她,冲冲突然觉得心里发毛,她硬着头皮道:“你肯定不喜欢我的,所以就是为了思危剑。否则我简直搞不懂你。你们探子都很麻烦,有话就直说嘛,我知道我家的思危剑在哪里,我偷出来给你。”
冲冲当然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思危剑在哪里。但是她暂时不考虑这个,一把破剑,还能长了腿跑了吗?
“实不相瞒,我钟意的女子类型与冲姑娘你南辕北辙。”初九慢吞吞说道。
冲冲立刻急吼吼说道:“我钟意的男子类型也和你完全不一样!”
对话之间她似乎失去了什么砝码,心里被人挖去了一块,并不流血,穿堂风吹得她心中又空又凉。可惜她还得找他要钱,否则她真想恶狠狠扇他两巴掌。
“思危剑你给我也行,不给我也行。”初九又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冲冲简直傻眼,什么都不要又莫名其妙对你好的人,非常可怕。
她咽了口口水,努力道:“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是不真实的人。你不要耍我了,你到底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你就告诉我吧!只要不是要我的命,我一定都给你。可是我满屋子破烂,还有满院子狗屎,你图我什么,我是真自己想不通。”
“不告诉你。”初九眨了眨眼睛。
冲冲急眼了:“你怎么这样啊?!”
“你是不是想跟我睡觉?!”冲冲怒道,直接逼问道,“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不会是要玩弄我感情?”
步琴漪慢条斯理道:“我跟你拜个把子,做异姓的兄弟姐妹,短暂的江湖知己。你总该相信,在下不想日你了吧。”
冲冲此时心情那叫一个鸟语花香,她说来说去,还是手中砝码太少,等于说两人对弈,她下象棋,点兵点将,他下围棋,套路繁多,这该怎么玩?
冲冲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真的可以帮你拿到思危剑。你是不是试探我?就在我祖父的床底下,他是个老顽固,可宝贝他家传宝剑了。我都这么交底了,你还玩我就没意思了。”
初九四平八稳,冲冲又要撒谎表一表衷心,可初九平静问道:“难道你以为,谁对你好,便一定要图谋你什么?难道我不能是真心要做你的朋友?难道我不能发自肺腑想结交你?”
冲冲立刻反应道:“我不配。”
她说完愣住了。
初九仰天笑道:“慢慢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觉得你配。”
“少来了。你其实就是骗子,刚开始就是要骗我的思危剑。被我戳穿了,就换说法了。我知道的,我还是会把思危剑找给你。”冲冲极力否认。
他叹了口气:“哎,要不我们从马欣眉先处理起?”
他起身,竟然有不争气的狗跟着他走,冲冲气得跺脚,也跟上了:“你怎么知道马欣眉啊?”
第14章 骨肉亲
“所以马欣眉是个什么样的人?” 初九递给冲冲一个烤橘子,刚泡完澡,唇舌干燥,橘子生津,烤过了更是香气四溢。 母笋龙材派众人和初九打了个照面,冲冲随便介绍了,任俺行和两个徒弟面面相觑,一起去干活了。 冲冲的头发没有太干,初九递了橘子,又在背后擦拭她的头发,冲冲擦擦鼻子,一肚子银钱算计暂时抛之脑后,她剥开橘子,头也不抬道:“喜欢我妹妹的人。” 一堆词可以形容马欣眉,冲冲挑了最直抒胸臆的一句。初九替她挽起了头发,冲冲忙道:“我自己来吧。你先前说,如果我不想说,你就不问。我现在很想说,不,我早就想说了。你会相信我的吧?” 骗子当然捡好听的哄她:“你不是撒谎的人。”冲冲就知道他要这么说,但顺水推舟,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揭露鹤颉真面目的机会:“我和我妹妹还有马欣眉一块念过书。他祖父是先生,就是那个偏心鹤颉的先生。都是思危剑盟嘛,马家门派开不下去,他祖父那一支没分到什么家产,日子差点都过不下去,用珍珠的话来说,就是拉了大坨屎都要回头说句可惜了那种穷法。” “珍珠?是那位清秀的公子吗?”步琴漪看向门外那个蹲着逗狗的年轻人,很是提防他,时不时就回头看他一眼,小孩儿心。步琴漪无所谓,任由他看。两人对视,珍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步琴漪笑了笑,目光停留到他耳朵上的钉子。 冲冲吃着橘子,没发觉:“你太客气了,他给自己取名金珍珠,贪财。你也可以叫他珍珠。” “说回马欣眉,我祖父祖母比较心善,就给了他祖父一份工。” “我平时从来不做功课,我讨厌马先生。马先生也讨厌我。” “有天他突然对我比较温柔,夸了我的字写得还不错……估计是良心发现了吧。他喜欢孔夫子,应该是觉得孔夫子说得对,有教无类,想身体力行。我被夸了,就想看来不能一杆子打死一个人。那天做了功课,我和马欣眉一起做的,他还笑话我,说我写得明明很烂,却用小楷写字,反正就是说我屎上雕花那个意思吧,他爱拽文,我听语气能听懂。” 冲冲说到此处气得捶桌子:“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