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陡然变得相当低落:“当时冬至,我和朋友们在街上乱逛,又想着去和哪个帮派打架,忽然听到有人喊我。”
“是当年的那个女先生。她看着我,很不敢置信很失望似的。我转头就跑,摔得乱七八糟的,后面我就不混了。可是不混后干什么呢?我想考个门派,我又没用,考天都考不上。”
步琴漪擦了擦手,再给她擦眼泪。他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尚没有敲她的柴径心门,只是轻轻一推,她的全貌就露了出来,这门压根就没锁。难道是太孤单,一直没人听她说话,才会对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男子如此真心?
步琴漪常常被人交付真心,偶尔他拿真心换,偶尔他听了真心话后就宰了他们送去见阎王爷,时常他听了只是逢场作戏麻木不仁如实记录在册送给伯父待价而沽。
如何对待冲冲,步琴漪还要再思忖。
“别哭了,饺子凉了。”
“冲冲,往事不可追忆,尽数忘了吧。”
这安慰谈不上很好,可管用,冲冲听话,低头吃饭。步琴漪先吃完,去和摊主闲聊,没说几句家常,冲冲那边的座位就起了争执。他挑了挑眉,来找冲冲麻烦的是两个壮汉,市井吵架,嗓门高,步琴漪听得很明白,是鹤家人来找她回家。
劝小姐回家怎么也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过这两个壮汉很瞧不起自家小姐似的,嘲讽后,就要动粗。
步琴漪没有动,他要看看她的武功底细。
“大小姐,领情吧,平时就不受宠,未婚夫登门,你怎么也得回去啊?别搞得大家又不高兴!”
“大小姐,咱们鹤府有头有脸的,你别老往这种巷子里钻成吗?奴才来这找你,都抬不起头。”
老夫妇摊主注视他,心里相当鄙视他,这么大个男人,不为所动,又是一个垂涎小冲儿美色不敢担当的男人。
两个八尺男儿,各个重达两百斤,但冲冲低头不理,步琴漪刚有点于心不忍,那两个壮汉动作了:“大小姐,人还是要知情知趣,走吧,走吧!”
说着他们就来架她,冲冲回旋身体,虽是罗裙不便,却是脚力惊人,一脚一个,全踹上了鱼摊。
那两个壮汉一人压塌一个鱼摊,好险没被鱼刀割破肚皮。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人滑一条大鱼,一个摔了个狗吃屎,一个摔倒栽葱。
步琴漪在原地含笑鼓掌:“好,真好啊。”
冲冲猛然转头看他,正看到他弯着眼睛真心为她叫好的模样,她心中突跳,忽有直觉春风扑面,那面具下的脸一定有一双异常美丽的眼睛。
狐狸尾巴已被抓到,步琴漪并未察觉。
第8章 我名
人群里也响起了掌声,老摊主出声道:“真看不起鹤家那个厚此薄彼的样子,冲冲,做得对,以后就得这么教训他们!” 冲冲略微害羞,她低下了头,很是乖巧似的抿着嘴,谢二仍旧是微笑着:“他们来寻你,是叫你去做什么?” 冲冲很不耐烦地一挥手:“姓马的来了,就是我的未婚夫婿。文绉绉的一个男的,磨磨唧唧的,见到他我就想扇他两巴掌。” “那就是不急着回家喽?”谢二和摊主结钱,摊主和他拉扯着说要请他吃云云,他一边问着一边和摊主推拉,最后逃跑似的把钱丢在人家的摊子上,出了巷子的时候,步琴漪要和冲冲说句话,定睛一看,热情好客的摊主居然追出来了,冲冲拉起他的手就跑:“我们北境人就是这么嗷嗷热情,快走,不然要跟你撕吧半个时辰!” 两人疾风似的窜出了巷子,坐定马车,立刻出发,才把这钱给花出去。 冲冲气没喘匀就呼哧呼哧道:“你没来过北境吗?” “来过。不过没怎么接触过民风民俗。” “公干?” 谢二没立刻回答她,冲冲感觉自己问得有点多了:“不回答也可以的。” “不是公干……倒也可以这么说……三年前的事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中间的日月囫囵风雪,简直是不知所措,而后也甚少回想。” 冲冲没听懂,他说啥呢,叽里咕噜的。 她只是自顾自说道:“三年,确实很久了哦。”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你们念过书的说了跟没说似的。”冲冲直言不讳道,“到底是长还是短啊?” “不知道。”谢二置之一笑,又说了些玄而又玄的话,“三年里我看了很多风景,认识了很多人,办成了一些事,也搞砸了一些事,有些时候,想回家的心情是一刻也等不了,可总是不能回家,又受伤,躺在异城他乡,真的是度日如年。到如今故地重游,再见到当初的一些人和景色,才觉得光阴如梭。” 冲冲听着,也不入耳。她发现了一个巧合,她与天都剑峰少年相遇是三年前,眼前这个假扮谢二的探子来这也是三年前,他们都已经三年没出现在万星城了。 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这种概率实在很小,但禁不住她想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