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琴漪几乎想缩起来,未必就是他得意忘形的错,难道她对公仪蕊还有情吗?公仪蕊是自己发的疯,他不费吹灰之力。他晃着腿,想到这里,舌尖微微发痒,让他想将这枚红盘扣抿进嘴里,含一含。
李飘蓬道:“不算什么。少主你失败不在你技巧不精,是冲姑娘移情别恋的缘故。”
铁胆这孩子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步琴漪转头看他,额前一缕被雪水浸润的湿发,他拨开它,“我不明白。”
步琴漪拂袖离去,铁肺铁胆面面相觑,白石黑湖悄然隐去,而院中的梅树轰然倒下,铁胆抱住铁肺叫了一声:“哎!”
薛冲昨夜听到了琴音和梅树断裂的声音,但照旧呼呼大睡。她住在步琴漪不知道从哪里搜刮出来的鬼宅里,窗上贴个褪色红囍字,雨打风吹褪色不知多少年,但她照样睡得极香。发了通脾气后,她反而不烦不乱了。
公仪蕊那人于她还有些意义,但不是能长相厮守的意义。对步琴漪,她则是觉得她算是恩将仇报了,但这怪不得她,谁受得了一个人总拿羽毛搔耳朵眼?步琴漪总拿话来撩拨她的心眼,那她自然会受他诱惑。那他既然来诱惑别人了,总得做好被占便宜的准备吧,可步琴漪的表情大吃一惊,他这是整哪出呢?
她朝窗上吹了口气,擦擦白雾,指尖的烫伤已不疼了,所以可以写字,写了半天写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薛字。
摆家主来得很草率,就说了一句叫她当薛家后人,具体怎么个当方,却不说说清楚。
她身后有双眼睛眨动,默不作声地盯着她,毫无声息,薛冲是凭直觉回头的,她回头看到一张极为平凡的男子面孔,成熟到了不年轻的程度。
是步琴漪。
两人之间的话都说尽了,此刻便无话可说。薛冲下床收拾东西,也没可收拾的,她就带了身份符牌和前辈的剑。来一趟天都,只悟出了她和鹤颉之间隔着几座山的差距。不过她小心翼翼地想,她一定有地方能赢过鹤颉。
步琴漪看她一言不发收拾东西,她迟钝的背影猛地扎进他心里,他软了下来,扶住额头,痛苦道:“冲冲。”
薛冲回头,看到的步琴漪,是崩坏了一角的琉璃樽,他那张普通的脸以极快的速度褪去,所以宽大衣袍滑落堆积在肘下,他露出的狰狞伤疤是他自己的。
步琴漪抬头,薛冲不知道多少次感慨他的眼睛真是手起刀落斩她于狐狸尾巴之下,她又能好好和他说话了。
他摊开手心:“你的盘扣。”
薛冲笨拙地寻找是哪里少了这小贝壳,步琴漪已揪住她的衣领,很耐心地给她缝了起来。
一针一线精心设计,一颦一笑艳鬼附身,针破开丝帛的声音磨得薛冲耳朵痒,她只觉自己的聊斋故事里赶路的书生,背篓里多了一具不依不饶的白骨。
步琴漪吐掉嘴里那一小截红茸,扳过她的肩膀,缓声道:“我还有事,不能时时在你身边。”
卸掉了娇柔的举止,步琴漪的脸清正而凌厉,薛冲正色听他说话。
步琴漪道:“拿不定的事,问问王转絮。”
薛冲点了点头。
步琴漪的温顺妩媚已演到了尽头,他的手指擦过薛冲的耳畔,薛冲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他还要交代些什么?
步琴漪笑了一声,猝不及防,她穴道被点了,也被他吻住了,这次比昨夜她情绪爆发抢来的时间长得多,他很肆意地挑拨她的舌尖,但眼睛睁着,泰然地观察她的反应。
薛冲的牙齿间钻入了圆圆的硬物,在她的口腔里滚了一圈,她想要猛地推开他,可人已从舌尖麻到脚指头,是步琴漪内力压制使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步琴漪低头专注吻她的脸,染上朝霞的颜色,他再不是缺角的琉璃樽了,也不是她背篓里的白骨,他活色生香穷兵极武。
圆硬的小物从口腔左侧滚到口腔右侧,不断发出声音提醒薛冲此刻的荒谬,磨得她抓紧了脚趾。
步琴漪一勾一卷,从她口中夺过了硬物,含住在唇齿间,让她看得明白,原来是颗粉红的珍珠。
他终于放过她了。
步琴漪把珍珠搁在案上:“你强迫我,我强迫你,这才公平。人的嘴唇果然和果肉不一样,既然实践了一回,我就要清晰记住是何滋味。”
他的手指搓揉着那颗可怜的珍珠,他回头道:“下次想到珍珠这个词,不仅会想到摆歌笑,还会想起我步琴漪了吧?就如同……”
薛冲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挑衅,她怒目而视,而步琴漪面目和煦,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头:“就如同我……每次都会想起你。但你变心是有前科的,万一又为了男人,忘了我对你的恩情呢?那我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