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回脑海中浮现的是阿丑那双大大的眼睛。
昨夜里醒来又做了一次,阿丑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江雁回离去时也没半点醒来的迹象。
现日头出来,估摸着人该醒了。
江雁回回了神,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岔开话题道:“臣妹一路上见识了不少风土民情,各地州府在短短几年内飞速发展,有的地方臣妹甚至不敢认是哪儿了。到哪儿都能听见百姓称赞陛下勤政爱民,流传出不少脍炙人口的诗句。”
江景钥哪里听不出是江雁回故意打岔的恭维话,但那听的心里头也舒坦。
晓得她不愿意提及婚事便也不多追问,三两句家常后又说起了陵州的事。
一留就是一个时辰,来来回回上了三次茶。
从江雁回口中得知的陵州现状令江景钥心情大好,瞧了眼外头天色,意犹未尽道,“朕许久没那么高兴过了,今个留下同朕用午膳。”
倒茶的芳岚笑呵呵提醒道:“陛下您跟王尊聊的尽心老奴瞧着也开心,不过您要留王尊用午膳,那老奴还要不要去请贵君来呀?”
本是没打算聊多久,结果意外的愉快,忘记了早已约了贵君来侍奉用膳。
江景钥沉思没表态,江雁回先起身行礼道:“臣妹心领了皇姐好意,只是臣妹许久未归京,府中还有许多事等着处理,就不打扰皇姐和贵君用膳了。”
“你啊~”江景钥点了点江雁回,笑道:“在京城留到开春再回去,多逛逛玩玩,也多进宫陪陪朕说话。”
“臣妹遵旨。”
热闹没多久的宫殿又静了下来,江景钥望着江雁回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与十年前请缨前去陵州时的身影重合,只是比十年前高了许多。
一时间百感交集。
江景钥拿起的毛笔又搁下,“朕十四岁时寄养在淑贵君膝下,那时的雁回只有三岁,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喜欢跟在朕后头皇姐皇姐的喊,去哪儿都要粘着,不然就哭鼻子,哄也哄不好。”
陷入回忆中的江景钥嘴角带着恬静的笑意,芳岚也想起了大名鼎鼎的江北王小时候的可爱模样,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那时朕就想怎么会有那么粘人的妹妹,碍于淑贵君的面子只好带着哄着,结果感情越发的深。
夺嫡时凶险万分,一步踏错满盘皆输。朕当时最担心的不是自己如何,而是淑贵君不在了,倘若朕失败,那其他的姊妹会如何对待年纪尚小的雁回呢?会不会被打为朕的朋党,找由头将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宗仁府?”
芳岚眼含了泪,“陛下宅心仁厚。”
江景钥叹了口气,“朕登上皇位没多久,陵州告急,一筹莫展之际江雁回来找朕,才十六岁的年纪言辞恳切要前往陵州……”
到此江景钥说不下去了,再说便是排解不出的愧疚情。
——
今日风和日丽,院中树杈上站着几只歇脚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醒了半梦半醒的阿丑。
懒懒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舒坦地翻个身,这一觉睡的极其惬意。
有昨夜精疲力尽的原因,也有知道这是江北王府邸的安心。
摸了摸空荡荡的身侧,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才想起今日江雁回要入宫面圣,估计早早就出去了。
阿丑懊恼地揉了把蓬松的头发,应该早些起来伺候江雁回出门,又想到江雁回不愿叫醒自己那是疼惜,心里头便甜滋滋的。
面盆中的水是温热的,桌上摆着的托盘内放的好似给他准备的衣裳,阿丑心下了然只能是江雁回吩咐的。
带着愉悦的心情阿丑将自己好好梳洗一番,睡饱又得滋养的人面色红润有光泽,准备的秋香色衣裳很符合深秋氛围,发髻上插的是江雁回送他的白玉发簪,整体装扮衬的阿丑粉雕玉琢清秀漂亮。
阿丑拨弄了两下簪子坠下的珍珠,羞涩地抿起唇。
路上颠簸杂乱,不宜佩戴贵重的首饰,阿丑害怕丢了就贴身收了起来,如今终于能戴上,心情美的不得了。
临睡前江雁回说过白日无聊可以逛逛府内景致,阿丑倒不是贪恋秋色,而是好奇江雁回居住过的府邸是何等风光。
刚踏出屋门,院中的红椿带着笑地迎上来,“你瞧着比我小,我唤你声弟弟,你不介意吧?”
阿丑赶忙摇头。
红椿是江雁回院中的大丫鬟,从昨日指挥其他家奴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能看出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能将院内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伺候好江雁回的人,阿丑抱有天然三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