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夜的地方是由经验丰富的潘秋决定,在她的组织下分出了三个小组轮流守夜和排除附近野生动物,井然有序下很快升起篝火,火光驱散了人们的不安。
坐于火堆旁圆木上的江雁回被橘黄色的火光照亮,暖色的光调给不近人情的她镀上一层温柔光晕。
抱着被褥准备进马车铺床的阿丑迟迟未进车厢,坐在马车前室装模作样理着东西,眼珠子快黏在江雁回身上了。
虽然他和江雁回间的关系不清不楚,说不出个理所然来,但能够拥有江雁回的目光和怀抱,阿丑已经很知足了。
当然在某些时刻阿丑得承认还是有一些些贪心,渴望能够多得到一些,多占有一会。
窦玉喊了他一声,阿丑赶紧收回视线,心虚地抱紧了被子,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跟小鹿似的可爱。
窦玉身子一歪贴着边坐下,“拿褥子给表姐铺床呀!”
明知故问的态度令阿丑摸不着头脑,看窦玉满脸有话说的表情,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窦玉又支支吾吾了起来,阿丑缓缓眨巴着眼睛,澄澈纯粹的目光看的窦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丑突然意识到什么,半个身子钻进马车里掏出了纸笔,写:需要帮你铺床吗?
顿时窦玉脸色通红,口齿灵巧的人难得打了磕巴,“我来找你不是…哎,其实也希望你帮我铺一下,但主要不是这事。”
窦玉挠了挠脑袋,明白跟阿丑不需要弯弯绕绕的说话,干脆道,“就刚表姐来跟我说以后不许在你面前胡说八道,我就想着是不是路上打趣的话让你心里头难受了,特意过来一趟想跟你说个清楚。”
阿丑身为家奴本不用在意他那么多,但窦玉打心底觉得阿丑人不错,况且江雁回明摆着袒护阿丑,嘴上说他只是个家奴而已,心里头想着什么谁知道。
对旁的事窦玉可能不敢说明白,但对江雁回口是心非的本领是自小见识到大的,不然也不会对她说的那些难听话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往心里头去。
“我自小跟表姐就这样,我说那些也不是故意针对你让你难受,就习惯了和表姐互怼,哎呀,我真的是不会解释……”
窦玉絮絮叨叨解释,能有几句话解释在点上就不知道了,但阿丑睁大眼睛听的很认真。
——我明白的,我以后不往心里去。
窦玉松口气,同时又难以启齿起来。
——我把这铺好,就去帮你铺。
窦玉表情立马松快,应了声:“你也知道我是偷跑来陵州,俾郎什么的都没带,表姐也不说一句让个人跟着我,害的给我铺床的人都没有,我总不能干巴巴躺一晚吧。”
——我马上就好。
如他说的那样,阿丑不再去偷偷打量江雁回,手脚麻利的抱着褥子钻进马车。
篝火旁的江雁回在看舆图,前方的一段路是蜿蜒曲折的山路,依照她的经验骑马过去到还是可以,马车能不能通过就不知道了,保险起见还得绕一圈。
“喝点热汤吗?”
邓嘉槿端着碗冒热气的汤坐了下来,一路奔波劳累她也吃不消,人跟着消瘦憔悴。只是邓嘉槿不是娇气受不得苦的人,所以一路上默默咬牙忍受着。
“你喝吧。”江雁回卷起舆图,邓嘉槿的忍受她看在眼里,语气缓和了不少,问,“何必跟着一起回来。”
身为监军的邓嘉槿大可以书信向圣上汇报军营中的情况,等着时间一到圣上召她回去即可。
回京漫漫长路既不舒服又充满危险,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
火光下邓嘉槿想到了什么,眉眼柔和下来,摩挲着碗壁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怕笑话,其实是我想家里的夫郎了。接到圣上的旨意他刚有身孕,前些日子来了信,是个女娃娃。”
江雁回眉头挑起,想了许多利益相关的原因,就是没想到邓嘉槿不惜劳苦只是为了回京看一眼夫女。
她叹了口气,浅浅喝了口碗中热汤,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能回去陪他们过个年也是好的,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雁回淡淡道,“解决幽部就可以了。”
邓嘉槿侧眸看向她。
幽部虽称部,实力却不容小觑。
若旁人大言不惭说要解决幽部,邓嘉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要讥讽对方黄口小儿。可对面的女人也如此年轻,却让邓嘉槿觉得她可以。
潘秋走了过来,卸下软甲只穿着里头灰色的劲衣,脸侧的发丝残留着水汽,“王尊,都安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