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眸吩咐道,“去将窦玉喊来。”
阿丑望着江雁回眼底盛满的笑意,是很少见的全身心放松姿态,更加确定了面前的两位客人对江雁回来说非常重要。
不自觉的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声后不做犹豫地前往窦公子的院中。
家奴搬来了夏日夜晚纳凉的席榻放于院中,上了今年第一波新出的嫩芽尖,做成小花的精致茶点摆在粉绿色的盘子,更添一抹春日盎然,满院飘香。
窦尧爱茶,见有如此新鲜的茶叶心情大好,屏退了净手泡茶的茶郎,亲自上手催香。
她打趣道,“准备的如此齐全。”
在窦尧面前江雁回不自觉流露出身为小辈的逗趣,“忙过开春能消停几日,窦玉还在我这儿,姑姑怎么能不来看看。”
三人虽身份地位不同,但相伴陵州十载早已不拘于礼数,落座后自然闲谈,氛围轻松惬意。
没过一会,院门外冒出个向里偷窥的脑袋,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进去,要不是不明所以的阿丑紧跟在后头,怕窦玉半道就溜走了。
转过身对上阿丑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窦玉第三次地询问道,“我娘,就是最年长的那位,她来的时候没生气吧?”
阿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窦玉知道躲是躲不过的,深深吸了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壮阔之感。
前脚刚踏进院子,后脚就听见窦尧中气十足的呵斥,窦玉眼睛没抬转身就跑,一头撞上了跟在后头的阿丑,两人双双跌了个屁墩。
“嘶——”
窦玉揉着酸胀的鼻子,他比阿丑高上许多,阿丑则是揉着红了一块的额头。
窦玉忍着酸疼问,“你没事吧?”
阿丑连连摇头,连忙爬起身扶起窦玉,小心翼翼看向同窦尧一起走过来的江雁回,有些害怕地垂下了眼睛。
江雁回道,“礼仪先生教你的东西都还回去了?”
阿丑脖子一缩,心口闷闷的。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或许,或许是有点,不该挨窦公子那么近,但……
窦玉皱了皱鼻子,不服气的揭短道,“你就知道说我,是谁小时候被太傅直言无法管教,老泪纵横的告到了先帝面前,先帝好一番安抚才让太傅收回了告老还乡的辞呈!”
“我可不会翻墙骑在上头下不来,扯着嗓子嗷嗷哭。”
“那我也不会往太傅书卷里夹虫子,被罚跪却跑去找淑贵君卖惨。”
……
互相揭老底的两人胜负欲占据上风,丝毫不在乎的抖出对方陈年黑历史,一个比一个来劲。
阿丑不止惊讶于江雁回的责怪并非是对着自己,更加震惊的听着窦玉口中未曾见过的江雁回。
在场唯一的长辈自觉担任起和事佬,一手一个制止了快把对方幼儿时期糗事忆起来的两人。
窦尧眼中带着笑意,拉架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凑到一起还跟小孩一样拌嘴。”
窦玉傲娇地撅了撅嘴,轻哼了声,搂住母亲的胳膊撒娇道,“是表姐先说我的。”
不给江雁回反驳的机会,拉着窦尧往院里走,完全忘记了刚刚还害怕挨骂。
江雁回的目光落在了额角红了一块的阿丑脸上,呆呆傻傻直愣愣瞅着她看的样子,让江雁回没忍住问道,“没磕傻吧?”
回过神来的阿丑连忙摇头,慌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江雁回,控制不住怦怦跳的心脏像装了头小鹿,蛮横不讲道理。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窦玉还没来得及扬起得逞的笑意,回来的江雁回轻飘飘的一句“多亏窦玉偷溜进军营,才让我们意外抓获了一个奸细”,立马唤起窦尧的记忆。
对手实在狡诈,没给他半点插科打诨的机会,窦玉只得低着脑袋乖乖挨训,心里狠狠记了笔账。
站江雁回身后听着谈话的阿丑这才意识到为何路上窦公子百般不情愿,原来其中还有这一段故事,看窦玉的眼神越发钦佩。
若说驻扎在陵州的军队是铜墙铁壁的巨人,那么江雁回是巨人灵活的大脑,朗荣是巨人有力的四肢,窦尧则是巨人不可或缺的心脏。
她无法离开军营太久,回到陵州也只是为了看看儿子在陵州的生活是否习惯,顺道问问江雁回旧伤如何。
以她老道毒辣的眼光看得出江雁回心情不错,估摸着原因就在她身边突然多出的一位俾郎身上。
窦尧瞧着在王府如鱼得水的窦玉,坚决的安排道,“京城那边我送了书信回去,你收拾收拾,过两天我让人送你回京。”
“我不回去!”瞬间炸毛的窦玉耍赖地背过身,“回京城肯定要挨叔叔们说,我已经被您说过了,知道错了,别人就不能再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