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强装镇定地回望,加快地眨眼速度是心虚的下意识表现,缩在袖子里的手紧张地微微发抖,掌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成熟了不少。”江雁回拢了拢披风与阿丑并肩站着,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阿丑摇头。
“等你想起以前的事,一定要告诉我你的生辰。”
阿丑缓缓垂下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雪花,被体温消融,分不清是雪水还是眼中含着的泪珠。
垂在身侧的手被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裹,感受到暖意的微凉指尖瑟缩了下,阿丑微微抬头看向江雁回,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
若是现在江雁回肯侧眸看他一眼,定然能看出他眼底的窘迫慌乱。
可江雁回始终望着前方,望着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
——
雪中的京城别有一番滋味,安分了没半月的窦玉难耐不住爱玩性格,眼巴巴跑到江北王府求着江雁回放人。
他要带着阿丑感受京城的雪景风光,不仅是对先前事的抱歉,也是希望年后就要回陵州的阿丑能对京城留下个好印象。
总不至于回去想到京城全是吵架干仗的事,那也太丢京城人士的脸面了。
一屋子里两双眼睛都在巴巴盯着江雁回看,看的她直发笑。
“都看我做什么?你邀请阿丑去游玩,该问他的意思。”
窦玉一把抓住阿丑的手,双目炯炯有神,真切的道:“阿丑,你肯定想跟着我去玩吧,盛雨也在,他老早就想找个机会跟你赔礼道歉了。”
赏不赏雪的阿丑并不在意,雪在阿丑心中的形象实在算不上好。但在京城结交到的朋友阿丑格外珍惜,都是些非常通透明理的人,也难怪窦玉会愿意跟他们玩。
再者就是……阿丑看向含着笑意望着他们的江雁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江雁回对待他的态度怪怪的,每每都让阿丑有种被看透的心虚感。
阿丑觉得大概率是自己恢复记忆太过于紧张导致,不然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江雁回怎么可能不赶他走,或许赶走都算是轻的,干脆拿他当人质要挟乌仁图娅。
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的情况,阿丑想得暂时远离江雁回一下午,说不准情况就能得到改善。
阿丑果断点头,正好告诉盛雨一声,他并没有责怪过盛家。
“多穿点。”江雁回扬了扬下巴。
——
落了雪,年关在即,京城的热闹不同平常,带上了富有人情味的年气。
哪怕近来无喜事,人们心里头也乐呵呵。
常说不管今年有多少糟心的事,乐呵呵的过个欢快年,来年一切皆会顺遂。
老人家最喜爱热闹的节日,今年又恰逢大喜江北王在京过年,王伯早早就招呼着人筹备装点府内的东西。
过年的习俗礼数一个不能落下,像是要填满这些年江雁回离去的空缺。
全府上下最开心的莫过于阿丑。
在王府还是底层家奴时,逢年过节都能吃到上头赏赐下的糕点。如今不同往日,精致的糕点和美味的饭菜随便的吃,但依旧无法改变阿丑对年节的期待。
虽然京城的冬季不比陵州酷寒,但就像江雁回说的那样京城湿冷,稍不留意就会寒气入体。
顾忌着江雁回的旧疾,屋内炭盆多摆了一个,把里外烘的暖和和如春天般温暖。
穿着单衣的江雁回盘膝坐在软榻上,视线时不时从书本落到忙里忙外的阿丑身上,看着阿丑不嫌累的忙里忙外和红椿装点着,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没一会屋子里就被布置的喜气洋洋,除夕未到,先感受到了节日的氛围。
阿丑换了厚实保暖的夹袄,听江雁回话围上了护脖,乐呵呵跟着红椿去院里继续忙活。
院里是不是传来红椿的说话声,江雁回仅从旁人的说话中就能大致猜到阿丑的反应,大概是赞同的不断点头,跟个小兔子似的跑前跑后。
难得过个年,人爱玩便让他去玩,也好过拘在身边陪她屋里呆着,多烦闷呀。
外头虽冷,却浇不灭热情。
红椿会询问他装扮院子的意见,阿丑颇有参与感,望着在自己建议下一点点丰富起的颜色,满满成就感让阿丑挺起胸膛。
“差不多了。”红椿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距离除夕还有两天,到时看有什么缺的再补上就好。”
红椿瞧着阿丑红扑扑的小脸蛋,比窗户上剪的窗花还好看,笑道:“等除夕夜府内会发饺子,里面包着铜板,吃到铜板的人来年定有福气。阿丑,到时候你可得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