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回嗤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气场的强势压迫下阿丑感知到了对方的不悦,惊怕的小口吸着气,哆嗦着肩膀不敢抬头看她。
畏惧恐慌的负面情绪很快挤满了床帘内狭小的空间,熟悉的感觉令江雁回蹙起了眉头,腾生出一股无名的烦躁。
江雁回起身背对着床,朦胧的光下看不真切她的背影,用平淡无波澜的语气道,“穿上衣服出去吧。”
得到释免的阿丑连滚带爬下床,拿起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顾不上皱起的内衬,披着外袄踩着棉鞋,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夜色悄然无声,风雪一刻未停,阿丑裹紧了袄子魂不守舍的回到住所,昏暗压抑的微弱灯光滋养着浓郁的委屈。
他怕吵醒屋内的其他人,于是蜷缩在通铺的角落捂着唇默默流着泪。
这一夜阿丑的梦杂乱无序,一会是辽阔无边的郁葱草原,展翅苍鹰滑翔天际;一会是江雁回墨般浓黑的眼眸,强行遏制住他的四肢无度欺压……
“阿丑…阿丑…阿丑…”
阿丑猛地睁眼对上小乐担忧的目光,吓的后者一激灵,拍着心口缓着气。
埋怨道,“你今天怎么醒的这样迟,再拖拉下去要挨班叔罚了。”
小乐是阿丑在府内除了潘姨和班叔外认识的第一个伙伴,只有小乐不介意他是个哑巴,还愿意让他把褥子铺在他旁边。
小乐惊讶道,“大冬天的你怎么一头汗,别是生病了吧?”
缓过神来的阿丑这才察觉到内衬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扯着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摇头示意没事。
小乐探了探他体温,将信将疑道,“炭炉上热着的水你拿去擦擦,有不舒服的就去告诉班叔,别藏着掖着啊!
感染了我,我倒是不和你计较那么多,要是触到屋里其他人的霉头,小心被赶出屋子,大雪天睡外头我也救不了你。”
阿丑掀开被子慢吞吞起身,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乐左右看了看,取出藏在抽屉最里头的润肤膏,对着镜子往脸上抹了抹。
“你洗完脸过来,我给你抹点香膏,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拉着净完面的阿丑坐下,对着那张细腻的脸蛋连连摇头,边抹边道,
“陵州冬天风大,不涂点东西风一吹脸准皲了。不过你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这个要抹,那个也要抹的,我攒钱就买了这一瓶,咱两省省用个冬天还勉强呢。”
膏体润润香香的闻的人心情很好,阿丑郑重地点头,决定发月钱了得分一半给小乐,不能白用他那么好的东西。
想到了什么新鲜事小乐兴致勃勃的道,“我刚听昨晚守夜的人说,王尊不知道怎么了,叫人把床褥枕头帘子全扯扔了,要不是暂时找不到符合身份的架子床,怕是连床都得丢出去。”
小乐沉浸在八卦中,没能注意到阿丑一瞬间的僵硬,转而问道,“我记得班叔昨也让你去守夜了,你怎么半夜跑回来了?”
阿丑紧张地吞咽口水,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睡过了,江雁回才嫌弃的把东西全部扔掉,直觉告诉他最好将昨晚发生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好在小乐不指望一个哑巴能解释出什么理所然来,也不认为乖乖的阿丑能和王尊扯上关系。
小声提醒道,“下次班叔让你守夜你可不能再偷偷溜回来,不听话的奴隶是要被赶出府的,倒时就只能等死了。”
阿丑连连点头,在小乐背过身去时小小松了口气。
简单收拾完又顺手灭了屋里的炭火,时间快赶不及了,小乐拉着阿丑迎着风雪向前院跑去。
天刚蒙蒙亮,到时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家奴,按照身高依次排着队。
小乐和阿丑年岁相同,但个子比阿丑高所以站去了后排,还不忘对因紧张而看过来的阿丑挤眼。
阿丑默默站在了第一排,他左边是十五岁的家奴,右边是十六岁的,十八岁的他夹在中间倔强地踮起了脚尖。
班叔一出来交头接耳的家奴瞬间安静了下来,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乖乖等着今日的安排。
“……,阿丑和小乐打扫书库,……”
阿丑眼睛一亮,悄悄回头看向同样冲他笑的小乐,抿唇腼腆的跟着笑了。
书库存着大量书籍古典,因此严格禁止在内燃灯照明,故而被安排去书库打扫的家奴日落便能休息。
又因为书库占地面积大且打扫起困难,所以被安排去打扫的家奴基本半月的工作便是呆在书库中。
任务分配完毕,阿丑和小乐感情好地挨着对方向书库走去,脸上的笑意更盛。
小乐悄声乐道,“咱们真是走运了,每年年底的扫书库是多少人扒着眼求的,去旁的地方洒扫干活又累又冷,哪里有在书库里风不打脸,雪不淋头来的悠哉舒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