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在呢,公子正在午休。”馒头一边说,一边请众人进门。
“让他起来见我。”傅夫人开口,语气生硬的不带半分温柔。好似她要见的是什么不相干的陌生人。
馒头关门的手一顿,也明白傅夫人此次前来也是来者不善,忙开口应答,“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请公子,还请夫人稍等。”
东上房里,傅云修在听到敲门声时已经醒了。
听到熟悉的说话声,他不免也有些讶异,母亲怎么来了。
馒头见气氛有些不对,小心翼翼地敲开了门,跟傅云修表明了来意。
傅云修淡淡的“嗯”了声,让馒头进去伺候他更衣。
馒头出去回话,“夫人请稍等,公子很快就好。”
馒头进了门,傅夫人站在廊下,随意的扫了一眼小院。
据她上次来小院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说实话,变化还是挺大的。
虽说前面的房屋还是倒塌的,树木也被烧得焦黑没有一点儿生机,可却打扫的很干净。
角落里放着一组木架,上面是洗好的衣服,在炙热的夏风中飘荡,让这清冷的小院多了一丝烟火气。
这院子,总算是看着有些人气了。
傅夫人知道,这是阿满的手笔。
可此番前来,她可不是欣赏什么风景的。
很快,傅云修便换好了衣服,馒头打开门,请她们进去。
“你在外面等着。”傅夫人说。
“是。”馒头应声,见傅夫人带人进去,心中难掩担忧。
傅夫人踏进房间,一眼就看见了傅云修书桌上插在花瓶里的不知名的花儿。
原本挡在门前的屏风也不知什么时候撤掉了,一眼望过去便是书桌,显得房间很宽敞,也多了些光亮。
与原本的压抑,昏暗,十分不同。
傅云修推着轮椅从卧室那一块过来,因为经常在外面风吹日晒,他的皮肤比起先前晒黑了不少,却又多了一丝曾经没有的红润,整个人看着也强健了几分,不像之前一样病恹恹的。
傅夫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出声。
她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傅云修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她,“母亲怎么来了?”
傅夫人并没有接他的茶,一双美艳的眸子静静的盯着他,里面满是指责,“听说你现在在长庆街的集市买菜?”
傅云修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茶杯,不动声色的问道:“母亲如何知晓此事?”
“是柳玉告诉我的。”
果然,他就说长庆街那种地方,傅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到底是有多不关心,才能连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都需要一个外人告知。
但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傅云修诚实回答,“母亲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也是一脸无所谓,傅夫人简直都要气疯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侯府的公子,不是苦苦讨生活的乡下人。
“云修,你莫非是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侯府的大公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侯府的脸面,你现在出去买菜,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侯府的面子往那搁。”
见傅云修依旧面不改色,傅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就算你恨侯府,恨我,那云霆呢,他可是你亲弟弟。”
“你一个作为兄长的人去卖菜,若是被他那些同学知道了,他该如何自处,如何在同学面前抬起头,你想过没有?他将来是要考状元走仕途的,你这如何让人能够看得起他。难道你非要将他也毁了才甘心吗?”
夫夫人的连指责如同连环炮一样,一字不落的落进傅云修的耳朵。
可纵使说了这么多,综合起来,无非就是他现在的行为,会让傅云霆难堪。
什么侯府,什么自己,全都是幌子。
她只在乎他的小儿子。
纵使早就知道母亲偏心,可再次领会到,傅云修心中还是不免多了几分涩意。
见他沉默不语,傅夫人也察觉自己情绪激动,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了。
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如今老二作为代理家主,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二房那边,几双眼睛也盯着这个位置。
云修已经废了,若是云霆再有事儿,那他们母子,在这侯府那里还有立足之地呢。
她终究软了语气,“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娘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你外家不争气,比不过柳家现在水涨船高,宗族里的那些人你也知道,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现在的侯府,我是只有大夫人的名头,内里是一点实权没有。我若是不为你弟弟长远考虑,那以后这侯府,可就彻底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