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铃铛眼里起了雾,傅云修登时慌了,“怎么了这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还不等傅云修问完,小铃铛“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阿满被哭声惊醒,下意识就搂住了了小铃铛,“不哭不哭,娘在这儿呢。”
“呜呜呜,”小铃铛窝在阿满怀里,眼睛却一直盯着傅云修看,直到哭够了,这才开口,“坏叔叔说,傅叔叔是我爹爹。”
说完,她求证似的看向阿满。
阿满本想说不是,可对上小铃铛希冀的眼神,那句“不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小铃铛有多喜欢傅云修,虽然两人没见过几次面,但奇怪的是小铃铛出奇的喜欢他,甚至比喜欢陈白荀还要喜欢他,着实叫人奇怪。
小铃铛见阿满不说话,只能去问傅云修,“傅叔叔,你是我爹爹吗?”
小丫头嘟着嘴,委屈的厉害。
傅云修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看向阿满,却见阿满轻轻点了点头。
“是。”
话音落,小小的人儿瞬间扑进他怀里,哭得直打嗝,“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呜呜呜,东东说,是我太坏了,所以我爹才不要我。”
东东是前街的一个小男孩,经常拿小铃铛没爹这事儿说事儿,欺负她。
小丫头哭的一抽一抽的,傅云修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不是小铃铛的错,是爹,是爹做错了事,是爹没脸见你们。”
傅云修在她身上轻轻地拍,“小铃铛最好了,爹和娘,都最喜欢小铃铛了。”
说话间,傅云修还颇有些心虚的朝门口看去,却见门口空无一人,沈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小丫头哭得厉害,好似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都哭回来,傅云修耐心地应着,哄着,直到小丫头累了,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给我吧,仔细压着你的伤口。”阿满说。
“无妨,就让她在这儿睡着吧!”傅云修掀起被子给小铃铛盖好,才问道:“为什么不跟小铃铛解释,你知道他在门口是吧?”
“是,”阿满如实回答,“晚娘的那些苦不能白受,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想认回小铃铛。”
可是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凭什么他坏事做尽,最后却有女儿陪在身边,而晚娘受尽苦楚,最终却惨死在她妹妹的爪牙之下。
她是连累晚娘殒命的罪人,但他沈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要让他尝尝自己说出的话变成刺向自己的尖刀是什么滋味。
如阿满所愿,隔壁房间里,沈檐悔不当初。
若非是他亲口告诉小铃铛傅云修是他爹爹,或许,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知道阿满在报复他,但他也无可奈何。
因为他没敢告诉阿满,晚娘殒命,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给她引开追兵,而是因为她发现,追杀阿满的人是他的人。
云商当年便是负责保护晚娘的人,和晚娘打过好几次罩面。后来晚娘失踪,他以失职为由打了他一顿板子后,就将云商丢给了沈皎。
若沈皎要追杀阿满,带队的必定是云商。
晚娘应该是认出了云商,怕云商抓住她后牵扯出小铃铛,这才以自己一命换小铃铛平安。
毕竟就像晚娘说的,小铃铛跟着她,只是一个父亲早亡的可怜孩子,可若是跟着她,便是被人人唾弃,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当年是他碍于面子,又被他母亲影响,觉得晚娘农家出身,上不得台面,故而不肯承认她的身份。
如今,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又怪得了谁呢?
“公子,该上药了。”云志端着药箱进来,打断了沈檐的思绪。
沈檐低头,看向自己右手虎口处的伤。
经过一夜,那一圈牙印如今显得越发真切,周边更是青紫可怖,但沈檐却觉得无比可爱。
“不用了。”沈檐说。若真留了疤,倒也挺不错。
在云志不解的眼神里,沈檐又说,“你休书一封给云商,就说我有急事,让他速来并州。”
“是。”云志领命。
他知道,公子现在叫云商来,估计和夫人当年殒命有关。
谁能想到,公子跟着傅云修来并州,不但找到了夫人的下落,还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女儿。
只是见公子到现在都没个动静,云志有些急了,“公子,您和小小姐,不相认吗?”
“不急。”沈檐说。
还不急呢,云志心说,你听听隔壁,小丫头一口一个爹叫的多亲切,你要是再磨蹭,可就彻底没戏喽。
沈檐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等饭桌上阿满向他辞行的时候,他发了话,“不行,你们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