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冯言对她娘可孝顺了,她娘生病,都是他亲自伺候着,听说县太爷都来他家慰问过,我听别人说啊,估计是要举孝廉了。”
馒头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尽数交代,听得傅云修直皱眉头。
这冯言,似乎好的有些假了。总觉得不像真人,而是装出来的。
可就像馒头说的,或许就是他小人之心了,人家也许本就如此。
罢了,既然阿满和小铃铛都不喜欢,他若真能装一辈子,也是人家的本事。
做完这些,转眼,时间就到了年三十。
客栈的小二都回家过年去了,店主看他们这些漂泊在外的离乡人不能回家过年,特意准备了好酒好菜。
一群来自四面八方的陌生人,在这欢庆的节日氛围里,竟也相处的如同一家人一般,对酒当歌,把酒言欢。
客栈的酒比傅云修平时喝的都要烈,一口入喉,只觉得烫的人心尖疼。
“来,喝。”
“相逢即是有缘,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推杯换盏间,馒头已是醉醉醺醺,眼波迷蒙时,他好似看见傅云修推开门出去了。
“哎公子你去哪儿啊?”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傅云修还能去哪儿呢?
杏花巷口,那一簇红梅开的正艳,梅香缕缕里,小院此时正热闹。
“阿娘,让我来,让我来。”
“小姐,夫人,你们仔细些别烫到了。”
“小铃铛,快快快,要炸了。”
伴随着欢乐的笑闹声,烟花升空,绽出五彩光芒。傅云修举起酒瓶,对着烟花一碰,“阿满,新年快乐。”
*
年过完后,傅云修干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在并州租了个院子。院子占地不大,但就在杏花巷的附近。
第二件,他请了几个绣娘,教他自己刺绣。
馒头看着自家公子握笔的手拿起绣花针时,整个人脸都绿了。
“公子,您真要学啊?”
“嗯。”傅云修捏着丝线,学着绣娘的模样,进行劈线。
“可为什么呀?”馒头有些想不通。他们现在又不缺钱,公子想要什么,让绣娘绣了就是,何必自己亲自动手。而且大男人拿绣花针,看着也太诡异了吧。
“我想亲手,给阿满绣一方盖头。”傅云修说。
当年是他做错,才让阿满遗失了她阿婆亲手绣的盖头,否则,阿满就可以盖着她阿婆的祝愿,幸福风光的出嫁。
虽说那方盖头如今还在,但到底破损的厉害,不能用了。
如今他自己亲手缝制一方盖头,也算是他对自己过错的弥补。
“可是新娘子出嫁的盖头,一般都是新娘子自己缝制或者娘家准备,从来没听说过假手于他人的,而且”馒头一脸菜色,终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而且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拿绣花针呢?”
“谁说绣花就只能是女子的活计了。”傅云修看了他一眼,“好了,你既然看不下去,就去一旁歇着,别在这儿碍眼。”
许是聪明的人干啥都有天赋,傅云修跟着绣娘学了几天,还真就给他学会了。绣的虽算不上十分精美,但已经比部分店里卖的都还要好了,只是速度上稍微慢些。
一方鸳鸯交颈的盖头,傅云修起早贪黑,终于赶在阿满生辰前给绣好了。而四天后的二月初九,便是阿满成婚的日子。
傅云修犹豫了很久,还是将阿满给约了出来。
罕见的,阿满今日前来,并没有带小铃铛。
“干娘说想她了,被义兄带去陈府玩儿了。”阿满说,“你叫我出来,有事儿吗?”
傅云修倒茶的手一顿。
曾几何时,他跟阿满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而现在,他须得有事儿,才能约她出来。
可是又怪得了谁呢?
傅云修苦笑一声,“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个给你,算是贺你的新婚礼物。”
傅云修将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阿满接过盒子打开,入眼的便是鸳鸯交颈的图案,竟是一方盖头。
傅云修解释,“当年若非是因为我,你合该是盖着这方盖头出嫁的。”
傅云修将另一个盒子打开递给她,“这方盖头是我在悬崖边上的树上捡到的,只是被毁坏的厉害,我曾想着找绣娘补一补,又怕对方手艺不好,糟蹋了你阿婆的心意。”
“阿婆。”提起那个小老太太。阿满心里无不动容。手指轻轻拂过刺绣,这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阿婆撑着病体,夜以继日绣出来的。
她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多谢。”阿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