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馒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在来的路上,馒头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阿满当年是对公子伤心欲绝后离开的,这一晃三年过去了,阿满又本是个极好的女子,她的身边,估计不缺追求者。
果然,他的想法应验了。
“那……”馒头想问问傅云修,接下来怎么办,却见傅云修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哎!那公子先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儿,等明日再说。”馒头叹了口气,转身到外间去。
今夜,注定又是夜不能寐的一晚。
翌日,馒头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正准备起来去撒泡尿,余光却瞅见窗户边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馒头吓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傅云修。
“公子,”馒头唤了一声,起身走到他跟前,“公子一夜没睡?”
傅云修没回话,只是忽然说了句,“下雪了。”
馒头推开窗户,一股冷风袭来,外头白茫茫一片,四周静谧,万籁俱寂。
傅云修呛了风,猛然咳嗽了起来,馒头拿出备好的药递给他,傅云修却摆了摆手,“不用了。”
“公子,你自己的身体要紧。”馒头说。
傅云修笑了声,没有接话。
主仆二人就这样立在窗前,谁也没有再说话。馒头侧眸看着傅云修,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他宁可公子从没来过并州,从没找到阿满。至少,公子看着还像个活人。
哪像现在,□□活着,灵魂却早已死去,不声不响,不悲不喜。
吃过早饭,傅云修又发起了热,馒头伺候他吃过药后,见他终于睡了,这才放下心来,到后院去喂马。
这一路上风雨无阻,两匹马可是遭了大罪,可得好好补一补。
在盯着马儿吃饲料的时候,负责看守马棚的马夫过来和他闲话。
“公子昨日询问林娘子,可找到人了?”
昨日,馒头就是出门碰上了他,才打听到的阿满店铺的位置。只是当时走得急,没问他怎么会认识阿满。
“嘿,这林娘子,整个并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家店里买的那个什么花露,可被女子视为至宝。”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先前,也陪着阿音去看过。”
看他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馒头就知道,这个阿音,定是他的心上人。
“要说那林娘子,也是个奇女子,一个外地人,愣是在并州闯出了一番名堂,在许多本地脂粉店中脱颖而出。许多并州女子,都以她为榜样呢。”
“是嘛,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见他如此了解阿满,馒头忍不住向他打听道:“那你可知道,那位林娘子的夫君是什么人?”
“夫君,没听说林娘子成亲了啊!”马夫一头雾水。
“怎么可能,不是说那林娘子带了个孩子。”
“嗐你说这个呀,”车夫又起了兴致,“听说这林娘子之前确实成过婚,只是夫君死了,才自己带着女儿来了并州谋生。”
没有夫君,但却有个孩子。
难不成,那孩子,其实是公子的骨肉。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馒头瞬间兴奋不已,“多些大哥,有时间请你喝酒。”
也不等马夫说什么,馒头便直奔二楼而去,兴冲冲的推开门,“公子我跟你说,阿满其实没成……”
房间里地龙烧的正旺,床上的人却不见了。
一夜的大雪,整个并州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寒风凛冽,上街的人都行色匆匆赶着回家。傅云修裹紧了身上的大氅,躲在梅树背后,神色贪婪的看着门前那个玩雪的小丫头。
果真是阿满亲生的,即使一个人玩,也能玩得不亦乐乎,对着自己堆好的雪人又是拍手,又是大叫,开朗活泼的像个小太阳。
傅云修不由想到,当年阿满也在梧桐苑堆过雪人。有他,有她,有傅宝,也算是一家三口。
而如今时移世易,阿满和别人组成了一家三口。
思绪回笼,傅云修自嘲一笑,抬头再看时,门前却不见了人。
“叔叔,你在看什么?”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傅云修低头一看,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他,正站在他面前,凶巴巴的盯着他。
“我……”傅云修不知如何解释,想伸手摸摸她,却被她后退两步躲开了。
小丫头继续盯着他,“昨夜在此处的人也是叔叔对吗?”
想不到竟被她发现了,傅云修笑了一声,如实回答,“是。”
“那叔叔是坏人吗?”
“不是,”傅云修摇摇头,“叔叔与你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