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牺牲了傅云修,做这个恶人。
而今日的一切,也是他们兄妹俩的计策。他唱白脸,进行威逼,沈皎唱红脸,扮弱进行利诱, 如此一招下来,就不怕他傅云修不心动。
“这有什么, 只要我嫁过去,就没有我沈皎平不了的事儿。”一个通房而已,到时候发卖了也就是了, 男人嘛,新鲜劲儿过了,其实也就那样。
如沈家兄妹所料,傅云修还真就被沈皎给说心动了。
若真如沈皎所言,她嫁过去,即不撼动阿满的地位,又能解了他现在的难处,确实是极好的事儿。可是,他还是有些犹豫。
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傅云修想着想着,等再一抬头,人已经到了京兆府大牢。
夕阳西下,屹立的门头上“京兆府大牢”五个字熠熠生辉,让人望而生畏。
馒头跟了傅云修一路,也担心了一路。他怕公子应下将军府,负了阿满,又怕公子坚守己心,最终伤了自己。
这威风凛凛的京兆府大牢,既锁住了三公子,也锁住了公子。
“公子,你……”馒头想问你要进去看看吗,可话到嘴边,却被突然的一声怒喝打断。
“滚吧,再敢惹事,便打断你的狗腿。”随着怒喝声丢出来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一身补丁落补丁的短打污浊不堪,上面隐隐渗出血迹。
老人哀嚎着,哀嚎着,半晌后没了声音,竟像是死了一样。
“公子?”馒头有些不知所措,傅云修当机立断,“先救人。”
两人将老人送去医馆,大夫检查一番,说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抹些药膏将养几日便好了。之所以晕过去,是因为好几日没进食给饿得。
想着老人上了年纪吃不得硬的东西,馒头特意去对街的面馆给他端了一碗面来。
老人看着那碗飘着油花,冒着热气的汤面,当即就要给傅云修跪下来。
“多谢公子!”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傅云修忙急忙将人扶起来。
“多谢公子,你真是大好人啊!”老人声音哽咽,饱尽风霜的眼中泪水涟涟。
一碗汤面下肚,老人总算是有了些力气,叹息着跟傅云修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他家住在城郊,儿子早些年被征去当兵,音讯全无,老两口就指着儿媳和小孙女过活。今年三月,儿媳带着小孙女来赶集,竟被一伙歹人拦住了去路。
儿媳被打了个半死,孙女也被人给带走了。据围观的人说,那抓人的,正是左相之子高照的爪牙。
“絮丫头,她才十三岁啊!”老人嚎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他去丞相府要过人,也去官府告过官,无一例外,都是痛打一顿,扔出门外。
上个月,儿媳妇忧思成疾,就这么去了。老伴儿也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只求丞相府能行行好,告诉我孙女的尸体被扔在什么地方!”
傅云修听得只拧眉,“您的意思是,您孙女可能已经……”
傅云修有点不忍心说下去。
“呜呜呜……”说到这个,老人又是一阵哭泣,他对不起儿子,也对不起儿媳,更对不起那年幼的孙女。
傅云修看得一阵心酸,十三岁,还是个孩子,高照竟然敢强.□□女,这可是大罪。
“既然官府不管用,老人家,您就没想过去敲登闻鼓,告御状,替你孙女讨个公道?”
“咋没想过。人人都知道登闻鼓响,天子亲见。却不闻那铁钉床上,钉住了多少冤魂哦。”
越级告御状,告状者要滚三遍铁钉床,才能敲响那登闻鼓。有多少伸冤之人,最终死在了钉床上,别说见天子述说冤情了,便是那登闻鼓的鼓槌,都没来得及拿起来。
即使他不怕滚钉床,可家中还有个卧床不起的老伴儿需要他伺候。
老人叹了口气,似笑似无奈的说:“对于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公道,离得远呐!”
送老人回家后,回来的路上,傅云修一言不发。到客栈后,店小二告诉他,有客人来访。
傅云修上了楼,见来人是季青。
“季伯伯,”傅云修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这儿,顺道进来看看。”季青说着,问傅云修,“你这是去那儿了,弄成这样?”
经季青提醒,傅云修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袍脏了一大块,向来是方才扶那个老伯是不小心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