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出去送人,阿满看自家公子沉思,上前倒了杯茶水给他,“喝口茶润润喉吧!”
阿满说:“柳夫人或许是救子心切,才说出这样的话,公子别多想了。”
这件事若是真的,对于公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她宁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傅云修回过神来,接过茶杯,说了句,“我知道。”随即又看见阿满被雨淋湿的衣服,“你先去换件衣服,仔细着凉。”
“好,顺带我去煮点姜汤,公子也喝一点,去去寒气。”阿满说。
“嗯。”傅云修点头,阿满见他神色如常,也放下心来,“那你继续看书吧。”
目送着阿满离开,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墨黑的眸子里,浮上丝丝冷意。
他如何不多想。
以前他总觉得是自己命不好,所以才多灾多难,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疑窦既生,便半点禁不起推敲。
那日的那碗鸡蛋羹,是傅夫人亲手做的。
往日从来不曾给他做过吃食的母亲,却在那日将那碗鸡蛋羹给了他,哪怕是弟弟哭闹不止,也未曾理会。
那时他以为那是难得的母爱,原来,竟是……裹了砒霜的蜜糖么?
外面传来脚步声,傅云修敛了心思,神色恢复如常。
阿满端着姜汤进来,顺手关上了门,“眼下雨小些了,过一会儿估计就要停了。”
阿满将汤盅放到傅云修跟前,“我特地晾了一会儿,想来是可以喝的。”
傅云修接过,浓浓的姜味冲进鼻腔,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你可喝了?”
“喝过了,还有一碗是给馒头的,这是给你的。”阿满盯着傅云修喝汤,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被柳夫人的话影响。
喝过姜汤,傅云修掩袖打了个哈欠,“困了。”
这种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时间还早,公子不若眯一会儿,等晚些我再叫你。”阿满说。
“也好,”傅云修点点头,便朝着床前走去,看阿满拿起一旁矮几上的笔要练字,他又说:“你也休息会儿吧,已经练了许久的字了,仔细眼睛疼。”
他走过来,按着阿满的胳膊,将她向门外推去,“放心吧,柳夫人的话我不会信的,不必守着我。”
阿满被戳破了心思,倒也不尴尬,转身拉着他的手,“那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什么猜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嗯,放心吧。”傅云修郑重点头,他自然不会憋在心里,他要亲自去求证。
但他不想让阿满担心,便只好先瞒着她。
阿满关上门出去,刚好遇上了从后院过来的馒头。
“公子歇下了?”馒头问道。
“嗯,”阿满点点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馒头,你说柳夫人说的话,会是真的吗?”
真的会有母亲,给自己亲生的孩子下毒吗?
“应该不会吧。”馒头有些不相信。虽说傅夫人喜爱三公子超过公子,但应该也不至于毒害公子。
但眼下柳夫人急需公子帮助,想来也不会骗他。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或者哪里出了差错。
现下雨下得小了,但终是没停,两人在廊下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满早上趁着大雨到来之前冒雨抢摘了一批花瓣,现下晾干了水分,刚好可以用来蒸制花露。
阿满这人有个缺点,那便是一忙起来,眼里就只有活儿,故而哪怕是开着窗,她也没注意到傅云修独自撑着伞出了门。
下过雨的巷子积满了雨水,傅云修踩在雨水里,心底的冷意已经盖过了身体。
从后门进去后,傅云修便直奔东苑。
今日下雨了湿气重,张嬷嬷有骨头病,一到下雨天便疼痛难忍,只能躺着休息。故而傅云修连傅夫人房里都没去,便直奔张嬷嬷所在的下人房。
敲开门,出来的是个面生的小丫头,怯生生地看着他问,“你是谁啊?”
傅云修猜测这应该是前段时间张嬷嬷收的那个孙女。面对小女孩,傅云修终是敛了些怒气,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询问,“你奶奶可在?”
女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里头传来张嬷嬷的声音,“妮儿,谁呀?”
小丫头一听见奶奶的声音,颠颠颠地跑过去,便跑边说:“我也不知道,看着是个眼生的。”
小女孩跑走前并未关门,傅云修索性推门进去。
张嬷嬷的房间还是老样子,算不上奢华,但却和徐管家的房间一样,无论采光还是陈设,都是下人里面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