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了口气,说:“只能说,万般皆是命。还记得,我那会儿还不是皇帝,只是个王爷的时候,我与玉儿,花前月下,何等潇洒恣意。”
那时他曾许诺,今生非玉儿不娶。
只可惜他身为皇子,婚姻大事从来不由自己。母妃想要他娶朝中大员的女儿,舅舅想要他纳军中将领的妹妹,好在玉儿理解他,并没有因为这事儿跟他闹。
后来他在孙家的帮助下登上了皇位,按理说孙家的女儿,他该立为皇后,可是他没有。皇后之位,他更属意他的玉儿。
所以,他以孙氏女暂无所出为由,暂时封她为贵妃,赐封号为月,也就是如今的月贵妃。
登基大典之后,他便急忙迎玉儿进宫,册封她为宸妃。
那时她还不知道,帝王之爱,有时会变成一把刀。他对宸妃的宠爱,让月贵妃红了眼。她不允许有人抢走她皇后的宝座。
所以,在得知玉儿同样有了身孕之后,她终于坐不住了。她在玉儿七个月的时候,往她的安胎药里下了毒。
而这件事,他其实是知晓的。
只是那时的朝堂孙家一家独大,满朝文武,有一半都是右相孙毅的人。所以,他想着这或许是个机会,借后宫之事来打压前朝。孩子,他们还年轻,总会有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玉儿竟然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就是如今的祁王,谢辰。
月贵妃害人,人证物证俱在,在他借此发落了一批人后,孙家确实收敛了许多,但他的玉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经此一事,也让他明白,有些爱,不宜宣之于口。
所以,他以辰王害死母妃不祥为由,将他送去了庄子上,一养便是十年。
这十年,他对他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却从未去看过他一眼。
不是怕被别人发现,而是他愧对于他。
而这十年,他也羽翼渐丰,不在畏惧孙家。但孙家在朝中根深蒂固,他给不了玉儿皇后之位,但这皇帝之位,他要给们的孩儿。
他要给祁王一个海晏河清的皇位。
所以,他将年仅十岁的祁王送去了军营,给他找最好的师父,让他培养属于自己的军队。
而在朝中,他有意让孙家为首的禹王一族和荣家为首的英王一族鹬蚌相争,而他来渔翁得利。
果然,禹王为了拔除英王这枚眼中钉,肉中刺,陷害他私造龙袍。
在明知这场陷害漏洞百出的情况下,他还是遂了禹王一党的愿,削了英王的爵位,贬他做了庶人。
禹王一党也因此洋洋得意,露出了许多马脚。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所以他装病,召了祁王回京。
此后的事情,便也如他所料。他刻意亲近祁王,冷落禹王,甚至祭天大典,也要祁王陪同。禹王狗急跳墙,派了刺客来刺杀。
而在他受伤“昏迷”期间,玉贵妃还假借照料之名,想要偷改圣旨,但被他的人拿下。
禹王等不到母妃的消息,和已经至仕的孙相一合计,便反了。
但他不知道,在宣祁王进京时,他就递了密信,要他秘密带十万戍边军回京。而沈檐,也是他安插在他们之间的一枚棋子。
万幸,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设想和计划,稳步进行。
如今,英王一族没了,禹王一党也倒了,这江山,他总算可以好好的交到他孩儿的手上了。
一段光是听着就令人生寒的故事,皇帝的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面色更是从容,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只有在涉及宸妃时,才能堪堪从他的眸光流转中看见柔情
偌大的房间里静得出奇,只听得到水漏的滴答声,良久,才终于听到禹王的声音。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禹王一脸的不可置信,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几个狱卒死死的按住。
“父皇,父皇,”禹王的声音近乎请求,“我求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对吧,都是假的。”
他不相信一向疼爱他的父皇,只是在与他逢场作戏。
他更不相信一直以来宠信他的君王,只是将他当做了清除异己的靶子。
而且偏偏是为了这个他向来不曾放在眼里的祁王。
“父皇,你说话啊,父皇!”他宁愿相信,父皇是因为他造反太过伤心,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他的。
“父皇你不能这样待我,我也是你的儿子啊!”剧烈的挣扎致使禹王手脚处的铁链叮铃作响,他想扑到皇帝跟前寻求一个答案。可皇帝显然是不想再与他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