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程老拍了拍他的手表示安抚,“我知道,今晚我就在这儿,只要晚上不发高热,就没有什么大碍,至于她什么时候醒,我也说不上。”
其实程老还隐瞒了一点,阿满这种情况,醒了是最好的结果,但还有一种结果就是长睡不醒,也就是医书上所谓的尸厥症。
但愿阿满这孩子能撑住。
是夜,梧桐苑里灯火长明。
傅云修坐在阿满床边,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的用棉花沾水,给阿满润唇。阿满现在暂时没有吞咽的能力,就连之前的药,也是程老借劲儿硬给灌下去的。
“公子,你稍稍歇一歇,吃点东西吧!”馒头拿着一碗白粥进来。
从中午到现在,公子一口东西没吃,一口水没喝。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我不饿。”傅云修摇头,伸手轻轻拂去阿满脸上的发丝。
“公子,你也得保重身子啊。”馒头说。
傅云修并不理会,只是又给阿满盖了被子。
馒头等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认命地将白粥放在了桌上。
下半夜,阿满果然发起了高热。
由于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刚敷了药没法湿敷,便只能用银针退热。
只是成效微乎其微。
哪怕是退了热,但很快,温度就又上去了。
程老一把年纪了来回折腾,实在感觉有些有心无力,好在破晓的时候,阿满身上的烧退了。
折腾了一夜,别说程老了,便是馒头都有些吃不消,唯独傅云修,仍精神抖擞地陪在阿满身边。
“公子,要不你去睡一会儿,我来看着。”馒头说。
“不用了。”傅云修摇头。
他现在哪儿都不想去,他要等阿满醒来。
“公子……”馒头还想再劝,但傅云修已全然不再理会他。无奈,他只能端起桌上已然凉透了的粥,“那我去把粥热一热,您好歹得吃点儿东西。”
馒头关上门出去,桌上的油灯燃了一夜已经敛了光芒,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傅云修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阿满。”傅云修再也憋不住了。
担惊受怕了一夜人仍不改色的人,此时此刻终于在夜幕下脱下来伪装的外衣。
他拉着阿满的手放在额前,泪水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裳。
他不明白事情何以会变成这样。
明明今日,该是开开心心给阿满过生辰的。
明明今日,是他吐露心声,想和阿满在一起的时候。
明明今日,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傅云修自认一生不曾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他想得偿所愿,就这般的困难。
“阿满,醒过来好不好,你不是说要一块儿回你的家乡吗,等天气暖和了,我跟你一块儿去。”
傅云修深吸了一口气,泛出一个笑容,“咱们去给阿婆上坟,我要去谢谢她,将这么好这么好的你养大。”
“还有你说的你陀县小吃云饼,咱们也去尝尝。”
“还有你不是说要开胭脂店吗?我现在身上的毒解了,可以每日多作点画,到时候多卖点钱,买个二层的小楼。就像丽人坊那样的。咱们要开就开一个大的。到时候你就是老板,我给你当账房先生,馒头就跑腿当店小二。”
“还有傅宝,你不是说开春要给它找个伴儿吗,”说着说着,傅云修又鼻尖一酸,“阿满,早点醒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别让我一个人。
第63章
傅云修腿好这件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承安候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首先便是柳夫人那边。
昨日傅云修来调府兵,柳夫人是第一个知道的。得知傅云修腿全然好了后, 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这眼瞧着傅长泽要承袭爵位了, 怎得就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呢?
奈何眼下傅长泽有远在京城他舅舅家, 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万般无奈, 她便只能休书一封前往京城, 让傅长泽早些回来早做打算。
柳夫人一夜未眠,同样的,傅夫人也没有安生。
得知傅云修腿好了传来后, 她竟惊得连手里的茶盏都掉了。
“夫人, ”张嬷嬷吓了一跳, 忙上前查看她有没有烫到。
然傅夫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你说什么, 你确定没有看错?”
“奴婢确定,确实是大公子自己找徐管家拿了府兵的令牌,奴婢看得真真的。”玉秀说。
“府兵?”傅夫人皱眉,“好端端的,他调动府兵做什么?”
“这……奴婢也就不清楚了。”
傅夫人思忖片刻,对玉秀说:“既如此,你去梧桐苑打探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