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断定,傅云修站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从一开始,傅云修就对这医治没抱什么希望,期间被阿满影响,也曾希冀过,期盼过,可奈何一直没有起色。
而眼下,听程老下了这样的诊断,傅云修竟有些恍惚。
他竟然,真的能站起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他原真的以为,二十五岁,便是他人生的终点啊!
现下,终点成了起点,那处,站着天下最好的女子。
“公子!”阿满听了程老的话,顿时觉得眼眶发热。
她的努力,真的有了收获,公子真的能站起来了。
程老医治了傅云修这么些年,为他东奔西走寻找医治方法。眼下傅云修能解毒站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激动。
只是他是长辈,还要端着长辈的架子。悄悄拭去眼角的泪花,程老正声道:“行了,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儿了,一群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天也不早了,我老头子也不打扰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我走了。”程老说完,也不等阿满他们有动作,便径直出了门。
但阿满分明看见,他用袖子擦了眼泪。
阿满笑了下,说道:“程阿公,别忘了三十儿晚上过来吃饭。”
门外,传来程老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晓得了。”
大年三十这天,阿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倒不是她犯懒,实在是家里没什么好收拾的。
起床洗漱后,阿满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厨房准备晚饭。傅云修和馒头负责贴对联,挂灯笼。
傅云修的腿依旧使不上力,但帮忙压压对联还是可以的。
想着晚上还有团圆饭,中午的吃食,阿满准备的极其简单。吃过饭后,阿满让二人换上新年的新衣,等待侯府的人上门邀请。
如傅云修所料,今年侯府的家宴比往年开始的都要早,不为别的,单就傅云霆考中举人这一项,就足够傅夫人显摆。
当然了,傅夫人不掌家,个中事宜都是柳夫人在打理。
而柳夫人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明确。
承安候虽为人风流,妻妾成群,但膝下却只有三个儿子。
如今嫡长子傅云修身中剧毒,怕是活不过今年,嫡次子傅云霆又高中举人,显然是要走仕途,封侯拜相。如此一来,侯府的爵位,便落在了傅长泽的头上。
而刚好这些时日,傅长泽又笼络了几位族老。
虽说只是家宴,但到底暗流涌动。
若是年后能将这爵位定下来自是最好。
傅云修今日一进侯府,便感觉到了此处的风起云涌。
旁的不说,便是平日里最不显山露水的二叔,今日都格外的热情。
“哟,云修来了。”傅二爷傅昂笑着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傅云修,“这几日不见,瞧着你好似气色好了不少,可是程老找到了医你的法子?”
“拖二叔的福,程老确实是寻到了个古方,至于行不行,还得试了才知道。”傅云修不动声色地说。
“如此倒是极好,想必是大哥在天上保佑。”傅二爷说:“程老乃是神医,他说可以,便一定可以。”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这么想。
这么些年陈老给傅云修想过的法子没有过百但也差不多,哪个起效果了?
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傅二爷心中好笑,但面上并不显,拍了拍傅云修的肩膀,“你可得好起来,如今云霆高中举人,怕是无心爵位,这偌大的侯府,将来可要靠你了。”
“哎,二爷此言差矣。”傅二爷话音刚落,便被人接话。
傅云修循声望去,看清来人后,瞬间明了。
原是老二的追随者。
倒也不能说是老二,准确来说,这人追随的,应该是副厂泽的舅舅柳将军。
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亲,今儿个竟也千里迢迢的前来参加家宴。
看来柳夫人这次是做足了准备。
傅二爷听见有人接话,倒也没有显出不悦,只是看向来人,“哦,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来人浅笑,“高见不敢说,只是如今这府中,乃是二公子当家,虽是暂代,但也到底治理有方。”
“一个庶子,怎可承袭爵位。”有人出言嘲讽。
“就是,便是大房实在无人,还有二房健在,怎么也轮不上一个庶子。”
傅长泽出生时,柳夫人只是妾,虽说现在她执掌侯府,甚至要压傅夫人一头,可奈何傅长泽的身份就在那儿,怎么也改变不了。
远处,柳夫人听见这些个老不死一口一个庶子,掩在袖中的手都要把掌心扣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