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成功吗?”傅云修有气无力地问。
“这……”程老也说不上来,但虽说是个设想,但他敢肯定,若是施行起来,岁不敢保证能让傅云修完全站起来,但至少能让他多活几年。
“这不还是得试嘛。”
他的迟疑,让傅云修不由得嗤笑一声,“试,我不过只有一年好活,这一年,我想活得像个人。”
这意思,便是拒绝了。
但程老不愿就此放弃,“臭小子,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嘛。咱再试试,就试这一次,若实在不行便罢了。”
“算了吧。”傅云修说。
他不想试了。
这十多年,他大大小小试过无数种疗法,也换过无数种汤药,但终究是石沉大海,惊不起一点波浪。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他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尝试新的疗法,再经历一遍失望的痛苦了。
剩下的这一年多时间,他是想和馒头,阿满他们安安稳稳地度过,不想再折腾了。
程老自然也知道,这些年傅云修是如何痛苦的渡过的,但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他又不想把傅云修逼得太紧,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既如此,我也不想逼你。但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便是不为了你,也当是为了那丫头。”
自古英雄难过情关。这臭小子对那丫头上心,说不定会为此改变主意。
提到阿满,傅云修也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虽说他从一开始留下阿满就为阿满的将来做好了打算,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的情谊,让他并不放心将阿满交给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屋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安静到能隐隐听到屋外的啜泣声。
第48章
听到哭声, 馒头率先回过神来,三两步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房门忽然被打开,阿满不设防, 泪眼婆娑的模样被馒头看了个正着。
“阿满, 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馒头问。
阿满忙转身, 用手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 嘴硬道:“谁哭了,我这是不小心被风迷了眼。”
当然,如果嗓音不是那般嘶哑的话。
见馒头依旧打量着自己, 阿满难堪的厉害, 端起手里已经冷掉了的包子示意道:“包子凉了, 我去厨房热热。”
自程老将她请出屋后,阿满便一直惦记着傅云修的病情。
刚好包子也蒸好了, 阿满便想着借这个机会,进去看看。
结果就在门口,听到了程老为傅云修施针的声音。
虽然三人换到里间,阿满在门口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但傅云修痛苦的呻吟,却一声不落地落在了阿满的耳朵里。
傅云修痛苦了多久,阿满就在门口站了多久。
寒风刺骨,却远没有心里的疼让人难捱。
公子那样好的人, 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楚。
阿满想不通。
*
东上房里,傅云修听馒头说阿满哭了后, 整颗心也是揪在了一起。
阿满哭了,因为他。
她是个很好的女子。
程老说得对,他即便不为自己想, 也得为阿满想想。
可阿满不过十七岁,大好的年华,何必和他这样一个病恹恹的残废捆在一起,每日提醒吊胆。
她值得更好的人。
他知道阿满心仪于他,可这只不过是因为阿满见过的世面太少,接触过的人太少。
在这芸芸众生中,自己只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尘埃。
她早晚会忘了自己,过上安宁祥和的日子。
她这样的性子,别人很难不喜欢她。
想到这里,傅云修心里酸的发疼,却也更加坚定。
算了吧!
无论试与不试,对阿满来说都是好的。
痛苦只是暂时的,总比给了希望最终落入巨大的失望要好得多。
算了吧,真的。
算了。
*
后院厨房里,阿满自己调整了许久,才终于止住了眼泪。
馒头就在门口看着她,既不敢上前,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能呆呆的傻站着。
须臾,阿满见包子已经热好,用筷子捡到盆里,让馒头端去给傅云修和程老尝尝。
“你不一起吗?”馒头问。
“不了,”阿满摇摇头,“我有些不舒服,想回房睡会儿。”
“其实公子都已经习惯了。”馒头想劝解两句。
“习惯了又不代表就不疼了。”
阿满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馒头端着包子到东上房,傅云修见进来的只有他一人,眸光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