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王掌柜看向她的眼神可是十分诧异。
想来就是这个原因。
阿满的沉默,让傅云修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
“可是后悔了?”他问。
“那幸好我没有答应他。”阿满说。
“怎么说?”傅云修问。按理来说,比起其他人,傅长泽至少知根知底,而且有丽人坊兜底,阿满至少不用这么辛苦,而且还有钱拿。
“我可不敢和二公子合作。虽说公子您信任二公子,那二夫人呢?二夫人可是想着法子磋磨你呢。若是我真与丽人坊合作了,将来有一天,二夫人拿这些来威逼利诱我,让我做一些不利于公子您的事儿可怎么办?”
比起合作,她更喜欢自力更生,好歹自由,不会受人掣肘。
阿满自认不是个聪明人,所以她就不蹚这趟浑水了。
*
为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自那日起,阿满便很少再到丽人坊去看试妆。
偶尔路过正好碰上,也只是匆匆一眼,绝不长久逗留。
每日雷打不动的游街卖胭脂,时间长了,也有小姑娘会上前询问。
畏畏缩缩的,一看就是第一次用胭脂。
阿满自己化妆的时间也不长,自然是明白对方的心理,
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从丽人坊学来的手艺,阿满主动提出可以帮她试妆,最后还真就卖出去了一盒。
小姑娘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不行,还说要介绍好姐妹过来。
阿满自然乐意,临走时还送了她两片自己刚研制的口脂,算是给她第一位客人的福利。
自此,阿满的胭脂生意总算是开张了,许是应了开门红的福,连着好几日,阿满出门都有客人。
虽说只有三两个人,除去成本下来也只有一斤猪肉的钱,但阿满却乐此不疲。每日出门前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的不行。
忙碌的日子总是匆匆,很快,邕州便到了深秋时节。
天气渐冷,落叶飘零,贺老师傅将霜打后的花朵摘下给阿满,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批。
阿满知道,自己的胭脂生意,怕是还未稳定,便要暂停了。
如今天冷了,室外的花几乎都枯死了,要想买到鲜花,就须得到到城外的温室花房里去买。然而花房里的花,都是供人观赏用的,一枝就价值不菲,买得起的都是富贵人家,那里是阿满这种寻常百姓能碰的。
至于说自己赁个温室,且不说温室本身的租金就很高,便是里头的花草,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阿满自卖胭脂到现在,拢共才赚了一两银子不到,算上之前卖菜所得,也才不过四两,实在没有这个财力。
思来想去,阿满还是决定先停一停,等明年开春了再继续。
秋风萧瑟,繁华的长庆街也少了几分热闹。
沿街叫卖的货郎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炒货。热火朝天的一口大炉子上架起一口大锅,锅里细细的河沙炒的发黑,倒入一碗豆子翻搅,很快便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豆香,使人口齿生津。
阿满拢着袖子,在周边徘徊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买了一小包。
这豆子就是要趁热吃才有滋味,阿满瞧着自己篮子里的胭脂。入秋了花少了,连带着卖散胭脂的货郎都少了,所以阿满这几日生意还不错,最后一批花朵她做了二十多盒胭脂呢,不过两天,就剩下一半了。
照这个样子下去,不出三天时间就能全部卖光。
先回去吧,也不差这一两天。
今儿个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寒风阵阵袭来,吹到人脸上生疼。阿满将豆子塞进怀里温着,拢了拢袖子,缩着脖子就往家里去。
回到梧桐苑,阿满先去东上房见了傅云修。
推门进去,满屋的温暖立马席卷全身,傅云修正倚在软榻上看书。在他脚边,是两个巨大的地龙,里头的炭火正烧得旺盛,红扑扑的,看着就暖和。
阿满先是从怀里掏出豆子放在软榻的小几上,这才舍得伸手去烤烤火,边说:“这是长庆街生意最好的一家炒货,人都挤满了,还热乎着呢,公子尝尝。”
傅云修看阿满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怕豆子凉了不好吃,所以一路上跑着过来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似乎自阿满来梧桐苑后,他就吃了各种奇奇怪怪,曾经不曾尝试过的东西。
绿豆糕,条头糕,豆子,那些曾经侯府嫌弃粗俗的东西,阿满倒是一个不落的让他尝了个便。
但不得不说,味道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