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但三皇子不知,其他人也都不知,不由得有些意外,只有林存善,他不能不知道,所以装作一副淡定、早已知晓的模样,他透过羽扇,看着众人。
单谷雨眉头紧皱,捏着筷子一动不动,蕊娘也看着张小鲤,眼里似有泪花,但最奇怪的是思竹,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张小鲤,甚至不由得轻轻捂住了嘴,浑身似乎都在发抖,蕊娘似感受到她的震惊,看了她一眼。
思竹被蕊娘这么一看,眨了眨眼睛,垂眸,重新寻回了镇定。
“那年饥荒闹得实在厉害,连老虎都下山觅食了,我当时险些被老虎吃掉,吓昏了过去。是师父及时出现,把那老虎打伤,将我救走。他听了我的情况,背着我想带我找回家的路,当然,没找到。”张小鲤托着下巴,有些困惑地说,“不过,我也不知道,是我真的指不来路,还是我故意指了错的路——我一点也不想回家了。我当时看我师父,觉得他虽然看着有点邋遢,但能打虎,人又好,便求他收留我,当我义父。他便收我做徒儿,教了我功夫。”
“之后,你便一直随你师父习武?”三皇子道,“可曾在何地长住?”
“最多停留半年。”张小鲤摇头,“师父说没钱供我读万卷书,便带我走万里路,见各种人情世故,也当是历练。今年秋天,师父说我已长大,武艺也有所成,不必再跟着他,我到了泾县,遇到了林存善,又私奔去了柳县……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听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张小鲤随口说:“那下一个人也随便说说自己的事吧。”
她随手一拨弄,筷子居然落在了采文面前。
第38章 叩门
采文呆了一下,说:“我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定要说的话,和张姑娘的有点像。我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父母早亡,只有我和我妹相依为命,后来我俩各自被人牙子拐走,就此走散。我进了莫府本要做苦力,但少爷和老爷发现我识一点字,就让我跟着少爷当书童了。”
张小鲤意外,好奇地问:“你那妹妹有什么特征?说出来,兴许大家能一起帮忙呢?”
采文苦笑了一下,说:“她……小时候生了眼疾,目不能视。不过,倒也没什么要找的必要了。”
他这样说,张小鲤猜到一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三皇子意外道:“你们怎么都有那么一两个走散甚至离世的弟弟妹妹啊,鹰卫里也有许多人与兄弟姐妹走散了的。”
“我们本都是最底层、最落魄那一群人,如我们一般的人,大多是相似的经历。”蕊娘轻声叹息,“远的不说,抱桃阁里的女子,又有哪个不是流落失所,与亲人们失去了联络呢。”
旁边小桌上,浅墨突然抽噎了一声,在这安静的大厅内显得格外明显,众人都目光都投向浅墨,张小鲤好奇道:“怎么,浅墨,你也有走失的兄弟姐妹?”
“啊,我,我很小就被家人卖了,这倒不记得了。”浅墨没料到大家会注意到自己,脸霎时间涨得通红,“只是方才听采文说他妹妹是盲女,我想到抱桃阁刚开时,我们这儿也有个盲女姐姐,待我极好,但在抱桃阁免不了客人趁她看不到所以动手动脚,她便离了抱桃阁,之后再也没消息了。所以一时难过……”
采文愣了愣,蕊娘有些冷淡地说:“浅墨。”
浅墨意识到此时其实并不是自己抒发长篇大论的场合,赶紧闭上嘴,低头夹菜。
三皇子蹙了蹙眉,道:“父皇时常感慨民生之多艰,已十分体恤民众,奈何闵国太大,这一层又一层的官员,这一寸又一寸的土地仍是难以完全掌握。只盼大闵越来越好,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少。”
蕊娘立刻道:“是啊,如今圣上圣明,诸位皇子、大人又这般贤能,想来大闵百姓的日子,总归是欣欣向荣。”
这话说的三皇子都不信,他笑了笑,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冯乐安,冯乐安立刻道:“殿下,属下突然想起,今夜鹰卫有要事。”
“是吗?”三皇子叹了口气,起身,“那你可真是失职,现在才告诉我!罢了,我在这儿,你们也吃得不开心,我先告辞了——哦,我再去看一眼莫大人。”
张小鲤心中好笑,三皇子问完就走,一点也不遮掩。
采文领着三皇子又去匆匆看望了一眼莫天觉,他就马不停蹄趁着夜色走了,估计是要去泾县三留村调查是否有张小鲤这号人物。
三皇子一走,抱桃阁内的气氛的确瞬间好了起来,蕊娘惊魂未定地道:“小鲤,你方才也太大胆了。”
张小鲤正吃着鸭腿,好奇地抬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