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白日里雪不大的时候,夏琳琅就随二人一道下田去干活,撑油布,栓篱笆,有些枝叶过于繁茂的树木还需要修剪枝叶过后才能盖上油布。
好在那海棠花无刺,这冬日里的衣衫又能包裹住胳膊,是以除了手背上有几道不小心被树枝轻微的划伤外,便没再有伤口了。
“这已经是最后一块地了,夫人做完这些明日便可好好休息了。”
夏琳琅手上还在做着活计,就听后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这几日来,三个人每日都同进同出,做的是同样的活计,吃的也同样的粗茶淡饭,但大抵还是顾及着她的身份,两人不敢真的将所有的活儿都交她,甚至担心她会累着,连分给她的活儿也都是最少得。
“敢情你们真当我不知道,明明都说好了都是一样的活儿,但每次到我手里的时候就要比你们少不少,真打量我那么好骗?”
“又是哪儿的话,这辈子能见到夫人,已经是我们的福气,怎能真的让夫人做这些下等的活计,要是大人回来知道了,不是在折煞我们。
她听着这话也只是咧着嘴笑了笑,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几人是愈发的熟络起来,早就从刚开始见面的拘谨到这会敢和她‘掰扯’两句。
夏琳琅也只是嘴上说着笑笑,没真往心里去,她本就不擅长做这种事,五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这样满打满算的他们都还剩最后的一块田没有完成。
眼看着回京的官道这会也快通了,事情要是再做不好,她也不能就这样放心离开,索性就听他二人的,如此,早一天完成这花田里的事,心也就能早一天落在肚子里去。
真如所言,所有的事情都在今日全部完成,夏琳琅抬手擦了额头上的细汗,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积下,向禾的海棠花就这样被好好的保护起来。
多日来的劳累,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心情也是无比的愉悦,只想着顾筠回来后看到的不会狼藉一片的花田,却完全忽略了她已经孤身来这儿过了好几夜的事实。
她身上穿着的衣物,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早就脏污的不成样,那日来的匆忙,连衣物也没带上,找来找去,只在庄子里找到一件尚算干净的衣物。
“庄子里的条件不好,找来找去也寻到这么一件衣裳,听说那官道不日就快通了,夫人不若就先将就将就,等明日我们再去别的屋子找找?”
夏琳琅伸手接过那件衣服,打量了两眼后才点了点头。
见她总算是接过衣服又点头同意,那人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都轻松不少。
“夫人也累了好些日子了,我这就给夫人烧水去,好好沐浴休息一晚,兴许明日衡大人就能来接您了。”
热水是已经烧好了的,她小心的伸手试了试水温,又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两眼,这才慢吞吞的解开衣服下了水。
桶里热腾腾的水驱散了满身的寒气和连日来的疲惫,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顾筠的消息了,自从来了这田庄,她就像和外界隔绝了一样,除了阿衡送来的那些只言片语的消息外,再不知道别的。
来这之前和赵娉婷说过的那些话她至今都还言犹在耳,倘若不是因为喜欢,她又怎会不排斥顾筠的靠近,甚至还允他那样的对自己。
白日里有事可做这种感觉还没那么强烈,这会夜深人静,那种因为思念鼓胀过后的空虚感愈发的敲击着她的骨头深处。
她是真的想他了,很想他,很想现在就见到他。
“哎。”
阒然的空气里她不禁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怒其不争似的,人不就离开了才几日,自己真就像几月几年不见似的,看来真真的是陷入的不浅。
她有些懊恼的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嘴里不知还嘀咕了两句什么,后面就没再做声。
时间在慢慢流逝,浴桶里的水也在逐渐变凉,夏琳琅身上感受到了丝丝冷意,是时候该起了,她却先是偏头,看了眼搭在屏风上那件唯一的衣裳。
这事真不能怪她矫情,从小到大,即便是在昌平的舅舅家,她也没穿过别人穿过的旧衣裳,且先不说那衣裳是谁的,这庄子里久不住人,那东西也不知放了有多久,天热的时候,有没有虫子在上面爬过…
她不想让旁人觉得为难,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但她眼下也的确没的衣服来换了,方才是太疲惫了,没考虑那么多只想洗个热水澡,这会脑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脏的衣裳不想再穿,别人的衣裳她又不习惯,犹豫的这会时辰,就只能一直泡在水里,艰难的做着决定。